第二天雜交水稻可以畝產400斤的消息就見報了,烏虛圖畫報更是用了整整一個版麵刊登。
即便是這種時事新聞,圖畫報的刊登風格也一如從前,全部都用連環圖畫的形式表達。
一開始是農人種植糧食的辛苦圖畫,然後到了秋季秋收後,一稱重不過一石,交了稅收後,自家人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最後一家老小各個麵黃肌瘦。
緊接著就是下麵一副連環圖畫,標注的日期正是1926年,同樣還是那幾個麵黃肌瘦的農人,他們再次開始種植起糧食。
在一幅圖畫中特意標注了新型良種,雜交水稻。
接著就是農人一日日精心伺候,待到了秋收十分,地裡一眼望不到頭的金燦燦一片。各個穀粒爆滿,又大又多。
農人們紅光滿麵喜笑顏開,一稱重,竟是畝產400斤。這幾個字加粗加大,尤其突出顯眼。
農人們賣了糧食,置辦家具,家中人各個穿上新衣服,過年殺了家裡的大肥豬,一斤肉都沒賣,全部留著自己吃了。
之後一幅圖畫也是N年後,同樣自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家裡最小的孩子由母親喂肉,那孩子竟是一偏頭,道:“我不愛吃肉。”
彆看隻這麼一句話結尾,卻看得無數人眼熱。
這是什麼年代,缺衣少食,飯桌上一年一年見不到油水,哪家孩子能說一句我不愛吃肉。便是那大家族裡的富貴公子和小姐們也不能啊!
有一個正在看報紙的老者悄悄抹了抹眼淚,明明這副連環圖畫甚至都沒有幾個字,更沒有什麼煽情的催人淚下的描述,可就是看得老者莫名想哭。
他的同伴道:“看一個圖畫報怎地還給你看哭了?”
老者把報紙遞給他的同伴道:“你自己看吧。”
同伴接過來看後,同樣沉默了。好久才啞著嗓子道:“這副圖畫上要是畫的是真的,那該多好。畝產400斤啊,400的水稻。”
雖然二人都注意到一幅畫標注的是1925以前和1926年兩個日期,但是並沒有當回事,隻以為是圖畫作者對今年的想象。
老者扯了扯嘴角,苦澀道:“希望有一天圖畫上的事情可以成真,就算我等不到那幾日,我的子子孫孫能等到那一日,我泉下有知都能再也無憾了。”
二人皆默然下來,心情異常沉重,靜靜翻著烏虛圖畫報,可是心思卻飄搖起來,怎麼都安定不下來。
忽然茶館中有人高喝一聲,“你們快看烏虛圖畫報第四版的時事新聞,這上麵竟用文字報道了烏虛農科院研究出了一種新型良種,說是可以畝產400斤!”
“什麼,畝產400斤,這怎麼可能!”
“這是不是哪位作者寫的幻想登錯了地方?”
“不是,你們看前麵,政府也刊登了公開條例證明確實有畝產400斤的水稻,還說地瓜可以達到畝產三千多斤。”
“天啊,政府那些人是不是瘋了,這怎麼可能!”
“就是,刊登這樣的啟事這不是不負責嗎?農人真相信了怎麼辦?”
“就是讓他們相信啊,這上麵不是說了,今年咱們整個烏虛市都種植這種高產新良種。”
“亂彈琴,這要是失敗了呢,咱們烏虛市百姓今年吃什麼,喝西北風!”
茶館裡亂糟糟的,所有人,不管農人還是閒漢亦或者是富家子弟此刻都跨越了階層等級,全部都聚集到一起討論起來,說的都是這件事情。
某大學中,原本應該上課的教室都沒如往常講課,教授則是親自給他的學生讀了這則新聞。
“老師。”一位同學舉手提問道:“請問報紙上報道的是真實的嗎?”
老教授睿智的目光盯著座位上的學生們,那些年輕的麵孔全部都雙眼飽含期待的看著他,強烈渴望著從他們尊敬的師長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可是老教授卻不能欺騙這些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學生們,他道:“我希望這是真的。”
座位上的同學們頓時如被戳破的皮球全部萎靡下來,一個穿著很樸素甚至打了補丁的學生當場哭了出來。
“求求了,這次一定要是真的,政府就靠譜這一次吧,那怕就靠譜這一次就行。”
同學們都理解他的激動,他們都知道這個男生家裡父母都是農人,他們勤勞一輩子舍不吃喝才供出一個他來,這輩子五十多歲沒穿過新衣裳,都是撿親戚不要的。
“我來告訴你,這次是真的!”門口響起一道低沉但卻異常堅定的聲音。
同學們都朝這道聲音看去,那個哭了的男生更是立刻就站了起來,“校長。”
校長示意他坐下,大踏步走上講台,他雙眼嚴肅的掃視著坐在座位上的每一位同學,最後忽然就笑了,“這次是真的,我看見了,同學們我昨天親眼看見了,就在烏虛農科院的實驗田中,畝產400斤,它達到了,成功了!”
頓時教室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剛才那個哭了的男生則是蹲在地上抱著頭嗚嗚的哭起來,一開始是小聲嗚咽,後來則是放聲大哭。但同學們都知道這是他發出的宣示喜悅的哭聲,高興的哭聲,對未來無限期望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