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68 屍菜(1 / 2)

濃重的……屍氣?

夏之餘眉頭一跳, 還沒思索明白屍氣緣由, 動作間已將袍子脫下, 提舉在手中, 看向陳帆。

屋內光線並不太足, 蠟燭在紅紙燈籠中燃燒著,順著燭身滾下乳白的燭淚,細微的聲響與從衣角滴落在地的水滴聲重合。

陳帆站在桌前,眼睛盯著白蠟不敢移眼,心中不住地默念“失禮失禮”。

連同賀真在內, 無一人敢看她。

黑袍下,濕透了的裙裝校服貼在身上,薄薄的長外套被雨水一浸,顏色便透明了,透出肌膚的顏色來。垂下的衣料還在往下滴著水,整個人看起來好不狼狽。

夏之餘臉一紅,看他們的反應哪裡明白不過來。她剛剛聽見身上有屍氣, 便慌慌張張地脫下了,根本忘記衣服濕了……

“不好意思……剛剛太忙了, 忘記催乾衣服。”先前見到那麼多人的死狀,她根本無心維持法術避雨, 但此時的狀態見同事領導,就很不合適了。說話間, 夏之餘施了個法術, 衣料儘乾。

這話一說出來, 陳帆和賀真便知道是假話,當了那麼多年的靈司,還從未聽過有靈司能被雨水澆著,一結合剛剛見到她時,她疲累的神態,便知其中另有故事。

“可是發生什麼事了?”陳帆從辦公桌前繞出來,取走她手上的黑袍,“你法力雖精進了,但這屍氣卻仍是抵擋不住。”說到此,他把夏之餘從頭到腳地打量一番,點點頭,“還好,身上沒什麼屍氣。”

“之前土地爺爺說我被屍氣魘住了,幫我驅散過來……”

“土地法力不高,興許是未驅散乾淨,不過你方才說……魘住?發生什麼事了?”陳帆低下頭,眉頭輕皺,將手虛虛搭在她肩上彈了一彈。

不過揮揮手的動作,夏之餘就覺得身體中的壓力都消散了,呼吸都暢快了許多。

“我正準備和你說這件事,”夏之餘提腕在身前一掃,十五塊錄牌順著手掌劃過的軌跡出現,懸浮在她與陳帆之間。錄牌沒有實像,是那十五人錄牌的複刻本。

見她如此鄭重,站在一旁的兩手揣進袖子裡,冷哼一聲。他見多了夏之餘少見多怪的模樣,最可笑的是上回凡人術士請她去收靈,她都能擔驚受怕地傳訊給他,這次不知道又搞什麼名堂。

沒管黑臉前輩的內心想法,夏之餘開口對著陳帆道:“我今日在沛市收靈二十三人,其中十五人是死於食物中毒。

但奇怪的是,他們都存不住身體裡的最後一口生氣,人剛一斷氣,最後一口氣立馬吐出。除此之外,在送他們前往二道門的黃泉路上,這十五人也有些神誌不清的模樣……”

說到這裡,夏之餘一揮手,在空中拉開幻景,重現了之前他們的狀態。賀真走上前,站在陳帆身後半步,一同看向幻景。

“不僅僅是這十五個人,他們好像還影響了周圍的人,你們看這個小孩子,”她指著幻景中排在勾魂鏈中間位置的一個十幾歲女孩,“她是死於車禍,一開始還沒從車禍中緩過神來,一個勁兒的哭喊腿疼,可漸漸地,她的行為愈發趨於這十五人的狀態了。

相對的,成年人,特彆是成年男性,受到的影響就小一些。”

看著那女孩兒,陳帆從一排錄牌中找到那女孩子的,從中抽出她的生死軸,對著桌上的燭火看到死因那處。

“你的意思是說……”

夏之餘看向陳帆,點了點頭,“沒錯,我是懷疑這些死於食物中毒的人,吃了不屬於地上的東西、具體是怎樣的,我想不到,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屍體與普通人的不同,照這樣發展下去……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此話一出,不僅是陳帆,就連賀真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司掌,屬下願意去查這件事。”

“不,這件事沒這麼簡單,”陳帆伸手虛壓賀真上前一步的動作,“還是我親自去。”

“我也跟著你去吧,人是我收的,我了解情況。”夏之餘見他們倆人爭執,開口道。她不參與這件事情不放心,即便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在一旁說說她所知道的情況也是好的。

賀真冷嘲一笑,他聲音低啞,說起嘲諷的話來更顯古怪,“你?你能幫得上什麼忙?不拖累人就謝謝你了!”

“賀真!”

“……”

屋內安靜了一瞬,陳帆和賀真二人的眼神卻來往了幾回,夏之餘將這些看在眼裡,腦中突然閃過什麼,她有些慌亂地垂下了眸子,握緊了手心。

“此行不知會發生何事,還是我去較為妥當,倘若查得什麼線索,或是需要你們,我會告知你們的。”陳帆沒注意到夏之餘的異樣,已然決定道。

賀真和夏之餘隻能領命。

“既如此,那我便不在此久留了。”陳帆把夏之餘的黑袍疊好,裝進個木盒中遞給她,“待會兒你將衣服送到淨衣司去處理一下,處理前,就彆再穿了。我這裡還有一件備用的,你待會兒出去時先穿著。”

“這……”夏之餘接過木盒,對於穿陳帆的衣服卻有些猶豫。

賀真亦不讚同,反對道:“司掌,靈司的製服都是有製式的,您的衣服給她穿,這不合規矩。”

“無需多言,賀真,你去將袍子取來。”

賀真沉默了一下,“司掌之位實屬太高,您的製服讓她穿去也不大方便,屬下那裡還有一件備用的,是屬下做一蓮靈司的時候的,不如讓她穿屬下那件吧。”

陳帆一想也有道理,他的衣服給夏之餘穿倒是不礙事兒,但彆人看到了要是有什麼心思,反倒給她添麻煩就不好了,賀真有同等級的製服是再好不過了,“那你等著賀真去取衣服,我去辦事,先行一步了。”

夏之餘賀真二人連忙行禮,送陳帆離開,一時間,屋內隻剩下賀真和夏之餘兩人。

“在這兒等我!”賀真和夏之餘沒什麼好說的,氣憤地一抖袖子消失在原地,不過眨眼功夫,一件黑袍便對著夏之餘迎頭兜來。

她趕忙接住,下一秒賀真冷硬的聲音便響在耳邊,“你要是勾了它一根絲,我就拔光你的頭發!”

……也沒有絲讓我勾啊……

不管對方是出於何種原因借的衣服,夏之餘仍是微微低了頭,“謝謝前輩。”

“嗬……”

低啞又短促的輕哼在喉腔中繞了一圈,賀真對於這樣的聲音仿佛運用的很純熟,夏之餘將那聲輕哼聽在耳中,拉住了他即將離開的衣擺,“是因為救我嗎?”

對上賀真有些詫異的眼神,夏之餘抬起頭問道:“是因為給我續命,陳司掌付出了代價,所以前輩你說我拖後腿?”

掛在門前的紅燈籠照下的紅光打在賀真的臉上,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卻讓人覺得身體發涼。但見他的薄唇扯開弧度,勾起一邊的嘴角,“對啊,都是因為你,你知不知道他給你續一天的命,將近五百年年的努力白費了?”

五百年?!

他說一句,便往前一步,伸手向天一指,“齊掌司三十三層樓,一層一重天,要上一層得多難?如果不是你,我想今天你會在八重樓見到司掌。”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你便要記住,是因為你,司掌才違反的規定,才錯失了就差大殿蓋章的授令!”

“對不起!”她已退到桌邊,後腰靠在桌沿上,退無可退,“我……怎樣才能幫他?”

“哈,老實管好你自己就行!”

話音落,賀真一刻都不再多留,寬大的袖子狠狠一甩,揮倒了桌上的筆架,轉身離開,徒留夏之餘一人在屋內,看著倒下的筆架出神。

她一直有猜測陳帆會付出代價,但看他提起這件事時,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沒想到代價會這麼大……

一下午接觸的事情太多,她的腦子實在是亂。撿起四散滾落的毛筆,夏之餘深吸一口氣,穿好賀真的黑袍,將兜帽戴好遮住臉,抱著木盒子從齊掌司出來,去往淨衣司,除屍氣。

——

到家差不多十一點了,站在家門外便能看見門縫下漏出的光。

推開門,陸沅晴果然坐在客廳的桌上,等她回家。

“你回來啦,淋雨了嗎?事情辦得怎麼樣?”甫一進門,陸沅晴便丟下筆站起來,拉著夏之餘在桌邊坐下,從廚房端出一杯熱水來遞給她,不動聲色地將閨女兒上下看了一遍。

接過熱水,夏之餘抿了一口潤喉,“沒淋雨,事情一切順利,今天臨市下大雨,發生了一些事故,所以耽擱時間比較長,不用擔心。”

聞言,陸沅晴也確實放下心來了,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哦,你說的是沛市吧,沛市那邊雨下的一周多了,今天我看還有暴雨警報。”

“已經下了一周多了?”

陸沅晴點點頭,“對啊,你不看新聞不知道,沛市那邊下好久了,鄉下農田什麼的都淹了,家禽都死了好多,按照這個勢頭,之後少不得要有點什麼病。”

<strong>auzw.com</strong> 居然這麼嚴重……夏之餘皺著眉,想到今天食物中毒的事情,也不知道陳帆查的怎麼樣了,“沛市和瀾江市挨得那麼近,怎麼就沛市下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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