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138 真心悔過(1 / 2)

拿著試卷去電腦前上分的人拿著手機聯係了工作室的事件負責人, 背對著辦公室的老師發了幾行字過去, 隨後安安靜靜地攤開試卷,對著表格上的人名將分數依次錄入。

台式鍵盤的敲擊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裡尤為清晰, 她打字速度快, 手指放好位置後, 不需要低頭看, 一串串數字就在表格上迅速填充,一時間,辦公室裡隻有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音。

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工作室那邊回複的消息。

神識向後籠罩背後的幾位老師,夏之餘施了個障眼法, 借辦公室電腦上企鵝,迅速地編寫了一封郵件發過去,那邊再次很快回複“收到”二字。

她舒心一笑,將手機收好。

“老師, 我上完了, 要給您打出來嗎?”

胡嬋抬起頭,看著夏之餘將整理好的試卷放回她桌麵上。剛剛就聽著打字聲音“劈裡啪啦”的,沒想到真的這麼快就弄好了。一時間,她看向桌麵上另外幾份試卷, “物理、地理和化學的卷子也批好了,你乾脆把分一起上了吧。”

這三門學科的老師帶的班級少, 如胡嬋, 隻帶四班和二班的語文, 批卷快也正常。夏之餘點點頭,又把另外三份試卷拿了,抱在懷裡。

“你上那麼快,可彆出錯啊,上完了記得對一下知道嗎。”

“您放心吧,我都有核對過的。”

胡嬋點頭,推了推眼鏡,“好,那你去吧。”

剩下的半節課很快就在敲敲打打中過去了,幾門課的分數上完,核對無誤後,夏之餘順手直接打印了出來,給胡嬋遞去一份,自己拿一份,準備一會兒貼到班級門口。

表格送到麵前的時候,胡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明明聽見下課鈴響了,她還是下意識看眼時間,頭一回感覺到了自己之前的課代表有多不頂用。

不知她內心想法,夏之餘歸攏好四份卷子,和胡嬋打了聲招呼,準備推門而出,“那老師,我就先回去了。”

走廊人漸多了起來,兩節課下,正是大課間的時間,初三年級不強製參與戶外活動,基本上沒人下樓,都在班級附近轉,踢毽子跳皮筋,或是搭伴上廁所。

受著四麵八方傳來的目光的洗禮,夏之餘不著痕跡地躲過身後飛過來的毽子,抱著試卷在眾人注視下,出現在了自己班級前,麵色如常地找到對應的課代表,將試卷交給他們,幾張表格則是給了班長,讓她張貼在教室門口,自己毫不逾矩。

拿到東西的幾人倒是沒和她多說些什麼,隻是表情稍顯怪異。回座位時有同學喊住她,“夏之餘,你剛剛一整節課都在辦公室啊?”

“對,幫忙上分。”對方沒惡語相向,夏之餘也老實回答。

聽到這答案,那同學顯然有些惋惜的樣子,撇了撇嘴。轉過頭去和同桌小聲笑道:“切,我看就是是被訓了,哈哈哈……”

夏之餘垂在身側手指下意識地互相一撚,微微吸了口氣含在胸中,回到自己座位上,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將憋在胸口的氣輕輕吐出。

摸底考試試卷正在下發,周圍人來人往的,不時有人喊同學的名字問坐在哪兒,若是人不在的便放在講桌上。如今日沒來上課的許一璐,又如逃課出去的喬軍。

一圈試卷發下來,劉浩宇瞄她的桌麵,“你試卷沒發到嗎?是不是沒寫名、”

“劉浩宇你很關心夏之餘啊哈哈哈,是不是喜歡她啊?”

“肯定的啊,沒見人家早上還幫夏之餘搬桌子嘛!”

“哈哈哈哈哈……”

“喜歡人家你得有錢啊!”

他一句話沒說完,門口衝進來兩個男生聽見他說的,笑嘻嘻地將話喊得全班的聽得見,哄笑聲瞬間充斥了整個教室,後麵的話一聲比一聲高,甚至吸引了走廊上彆的班的同學站在門口朝裡麵看,讓他的臉色白了又白。

後麵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了。

這種時候的一切善意,都是錯誤,哪怕僅是如平時那般相處。

夏之餘有心想說些什麼安慰他,但此時也明白,多說一句、錯一句,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兩個人坐在一起,情緒相互影響著,皆是感受到了什麼叫“如芒在背”。

有了那一句做開端,不停有人大聲地在教室發問,各種聲音交織混雜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想要得到回答的打算,一切都是簡簡單單的理由——和大家一樣,以及找個樂子。

誰這時候站在夏之餘那邊,就是異類。

初秋九月,天氣漸漸轉涼,不大的教室被鬨哄哄的聲音以及眾人激動的情緒硬生生提高了幾個溫度。隻要大家笑著鬨著,關注夏之餘本身,已經不再是重點了。

她歎口氣,什麼都沒說,什麼也都沒法說,隻能安慰性地拍拍劉浩宇放在桌下攥緊拳頭不住發抖的雙手,悄悄遞了張紙巾給他。從座位前站起來,走到講台上去,找到自己那幾張被人揉過的試卷。

和早上賈珍扔過來還沒來得及展開的紙團一樣褶皺。

她想,幸好她不是個真正的孩子,否則此時她大約是要像她的小同桌那樣掉眼淚了。

突然站起來走上前的動作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借著講桌的桌麵壓了壓試卷,她回過神來,冷眼環視教室一圈,將那些麵目一一看過。

或許是眼神太過懾人,看得人心裡發虛,讓教室裡的聲音小了些。

瀾江市太小了,八百年沒出過什麼稀奇的事兒,每天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上當地新聞,像“在校女初中生被多名金主包養”這樣新鮮又刺激的事情在這多線小城市成了一件大事,快速地傳播開來,再不局限於學生之間。

糟糕的狀況一直延續著,被人公開談論已經屬於小事,走在走廊上會被人用東西砸,進洗手間關上的隔間門會被人踢得“嘭嘭”作響,簌簌朝下掉著木屑,甚至書包裡會被人扔未熄滅的煙頭。

有些能避過,有些不能。

短短大半天的時間,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惡意,比任何一段人生的都要多。

空間裡流傳的日誌已經不僅僅限於企鵝空間內,而是被人轉載到了論壇和學校貼吧上,又開啟新一輪的討論,網友言談間是她的最新動態、家庭狀況、計算她從頭到腳一身衣物的品牌及花費,諸如此類,等等等等,包括加班中的陸沅晴都知道了這件事,算好了她下課時間來打電話給她。

“餘餘,你照片怎麼會傳到網上,得罪什麼人了?”

“彆擔心,我已經找人處理了。”她走到稍微安靜些的地方小聲道。

旁邊有同學拿手機偷拍她,夏之餘掃一眼就知道,現在她打電話的照片很快就會傳到網上去。

“怎麼能不讓人擔心,你怎麼早不和我說呢?我說你早上在看什麼呢。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我到你學校去一趟。”

“你不是還在造紙廠?來回一個多小時呢,彆回來了,我真的已經找人處理了,放心,這些事情我能解決,很快就會有好轉的,最多再有一個小時。”

隔著電話,夏之餘聽見有人在她媽的名字了,不給陸沅晴說話的機會,她接著道:“是不是有人喊你?快去吧,你先忙,要是我解決不了,一定找你。”

陸沅晴一時間沒說話,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在夏之餘的催促中鬆口,“好吧,一個小時之後再看,要是不行,我就去你學校。”

“好的,快去吧。”不給她反悔的機會,夏之餘快速掛斷了電話,將之放回口袋裡。

工作室拿著她給的資料開始一點點在網上控製局麵,她提出的要求就是,一切行為都要儘可能的自然、而非刻意。這樣的需求下,進度難免會慢一些。

她看著腕表,計算著第一次小高|潮的到來,主人公則是哭著從辦公室跑走後大半天都沒看到的人——賈珍。

手機又震動兩下,是企鵝小號上新的信息又進來,向她彙報目前進度。

大號發信息進來的人太多,難以使用,是以申請了小號和工作室聯係。

因找的是工作室,而非如負責“時韻”和“那年食肆”那樣成熟的公關公司。所有方案和流程都是由夏之餘本人和工作室共同商討決定的,一些資料也是由她本人親自提供的。

從上午九點三十八分確定方案,到十時開始實施,到現在已經有四個小時。

有各路“知情人士”慢慢出現在網上發聲,引起大家興趣,到現在“知情人士”的言論在網上小範圍的流傳,將話題引向“最初的撰寫日誌的作者”,增加新的關注點。未避免顯得刻意,給出的信息零散,但頻率相當密集,不給吃瓜群眾思考的機會,直將思路帶著跑。

【狗子花:這發文章的人說話語氣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啊,和夏之餘同班的,名字挺獨特。】

【哈哈哈:哈哈哈樓上說的人我也認識,口頭禪“我跟你說哦”,還有省略號總打六個句號。】

【J偶的風:彆藏著掖著了,夏之餘真名都爆了賈珍還怕個毛哦,甩張圖給你們看看[圖片][圖片]】

配圖是八月十九日賈珍發的逛小吃街的說說截圖,裡麵一共五個人,除了賈珍,彆人都被打了馬賽克。

【晴天微笑:弱弱地說一句,我和事件女主住一個小區的,那女的不是山西煤老板……是她媽……】

多米諾效應帶來的眾多連鎖反應隨著時間的推移到達一個頂點,夏之餘安排的人功成身退,將舞台留給引出的真正的網友,隻時不時地控製一下輿論走向,這一波操作將話題直接引爆,直指賈珍!

大部分的吃瓜網友不會管自己吃的是什麼口味的瓜,他們隻需要保持一直有瓜吃就夠了。

認識賈珍的人、認識夏之餘和陸沅晴的人、早就流傳在網上小吃街的其他角度圖片,一項項擺出來,在轉移關注點的同時,日誌裡提出的幾個點顯得滑稽又可笑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他們秉持著“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理念歡騰起來,比之前的言辭更加激烈。大家不再揪著初中女生是否被包養,而是開始探秘事情的真實性,就此,方案的第二步開始實施。

與預計時間相符,工作室人嚴密監控網上風向,彙報給夏之餘。

下午三點,放在口袋的手機輕微震動,夏之餘看著黑板上的物理公式沒有移開視線,輕輕鬆了口氣。

隻響了一聲,看來是沒有問題。

坐在教室上課的孩子們尚不知外麵的世界發生了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夏之餘也不知,遠在京城的徐家,有一中年人帶著電腦敲開了他小少爺的門。

“少爺,視頻做好了,您看一下。”得到裡麵人的允許,中年人推開門,將電腦放在桌上,播放上麵的視頻。

看起來像是連線視頻電話一樣的內容,大畫麵中,右上角還有一個小的視屏框顯現著對麵的內容。畫麵有些抖,入目是一個年輕人的大臉,看著攝像頭喊人,“大源?大源你乾嘛呢?”

從小窗中可以看見少年清晰的下頜線條,轉向右邊,畫麵劇烈抖動,而後保持一個畫麵停止不動,應該是電腦被放在一邊了。

有車窗降下的聲音,“嘩嘩”的聲音一下子變大了,讓人聽出那是雨聲。處於變聲期的男聲透過話筒傳來,有些不大清楚,“夏之餘?”

似乎是那邊人有所回應,少年接著道,“你走回去?雨太大了,我送你吧?”

聽著對話,視頻那邊的年輕人忍不住打聽,“大源你在跟女孩子說話啊?何方神聖啊,讓我也看看唄!”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隨著車門打開的聲音,右上角很久沒有畫麵的小窗畫麵再次動了,車門打開,露出車外傾盆而下的大雨,和一塊藍色的衣服。少年又一次發出了邀請,“沒事,都是同學,上車吧。”

“真的不用了,我媽媽來接我,謝謝你。”

再在簡短的幾句對話之後,少年不再堅持,與人道彆後便“嘭”地關上車門,讓人司機開車。

視頻到此截止。中年人又遞上了兩張報表,上麵印著曲線圖。

“夏小姐那邊應該是有公關手段介入了,這是實時的檢測狀況,這視頻……還留到後天家長會發嗎?團隊做出的評估是,今天三小時內發比較好。”

說話的中年人便是那天開車的司機,他明明記得那天並沒有等到夏小姐,卻不知為何網上有夏小姐在他車旁停留的照片,而少爺沒有一點疑問的,就找來朋友來拍這個視頻。

況且在他看來,即便是少爺不出手,夏小姐也能很好的將事情解決。

以他們家這種情況,摻和這種事,還是不太合適的。

上麵吩咐下來的他不敢多問,至於記憶……他隻能猜測自己是年紀大了,對記憶的可靠性產生了懷疑。疑惑憋在心裡沒有問,他聽少爺吩咐道:“不等了,按照他們認為合適的去做吧。”

“是。”中年人收拾好電腦和報表,將東西又帶了出去,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

網上形勢瞬息萬變,少年敲擊鍵盤讓電腦屏幕重新亮起,再一次刷新頁麵,視線停留在網友發出的新聞截圖上,那望向夏之餘的青年清俊的臉,微微抿緊了唇。

——

下課鈴一響,夏之餘就拿出手機,看最新消息以作確認。

方案正式進入第二階段且已初見成效,一切都在控製之中,除了大部分還未知曉網上情況的學生們,現狀已經大幅度好轉了。網上所更新的不再是她一身衣服的價格,或是下課時看了幾眼手機,這些問題已經無人關注。

現在發上來的,都是好友空間互評點讚、有趣的小日常。

大量真實作為她們共同好友的人被引出來,在二人的空間瘋狂截圖,也說著一些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她們兩家以前住一起的,賈珍衣服還上她媽裁縫店去做的呢。】

【倆人好的跟連體嬰似得,誰能知道被人背後捅刀。每次上廁所都一起,天天一起吃食堂,夏之餘那傻逼還經常給賈珍付錢刷飯卡,真信沒帶的鬼話,其實人家就騙她錢呢。】

【兩麵三刀說的就這種人了,夏之餘還以為人家跟她好朋友呢,賈珍私底下沒少跟我說她壞話,這種人我早就惡心了,路虎圖和商場圖都是賈珍拍的,那天我在場,她親自拿給我們看的。看見夏之餘買衣服酸死了,特彆搞笑。】

【照你們說要真關係這麼好,怎麼可能不認識她媽,還山西女老板,這是往死裡黑閨蜜啊!臥槽,這女的牛逼啊!】

【聽說夏今天在學校可慘了,要是我,我就去死了……】

【嗬嗬你們知道賈珍簍子捅大了嗎,都惹到上麵去了[微笑]】

<strong>auzw.com</strong> 言論幾乎往一邊倒,令人悲傷的是,所有的話都是真的。說的事情都能在他們的回憶中一點一滴的被找到,其熟悉程度讓人忍不住問自己的朋友:那條回複是不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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