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她是不在意真皮座椅的,隻是現在這樣讓她有些難以將手從雨衣裡伸出來。宋人尋歉然地對杭棧笑了笑,從口袋摸了個塑料袋套在手上,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迅速接了傘柄扔在腳邊,在對方皺眉之前乖巧道謝。
杭棧:“……”
他已經要被這姑娘的操作騷得沒脾氣了。
宋人尋持續乖巧中,盯著手鐲紅光的閃爍頻率心裡著急,“我不知道地址名稱,但我知道怎麼走,能煩請您跟我說的走嗎?”
“你不是約了人,打個電話問問你朋友吧?你不知道,他也應該知道的吧?”
“他……我沒帶電話,”宋人尋一臉奇怪,看杭棧的眼神像看傻子,那種有線又笨重的東西怎麼好隨身帶?現代人都用手機的,“號碼我記不住,還是……”
“成成成,六子你聽她指揮吧。”杭棧拒絕再交流任何一個字,從抽紙盒裡連抽幾張紙擦臉,又朝後座送了幾張。
六子早就被杭棧和這姑娘的交流方式逗得捶方向盤,覺得整個身心都被愉悅了,油門一踩,“姑娘,咱上哪兒?我聽你的!”
車“唰”地衝進大雨中融入車流,宋人尋手上撩起褲腳,露出腳脖一圈滲出密密匝匝的血點,將抽紙包在上麵,用襪筒夾住,不忘和六子報方位。
“前方繼續直行,在三百米路口處左轉,走左側車道……”
二十幾分鐘後,車被紅燈緩緩逼停,大雨下得不太看得清信號燈上的倒計時。
宋人尋套著塑料袋的手撿起自己的大紅傘,另一手伸向車門,搭在把手上蠢蠢欲動。
“不著急,還有一會兒紅燈才能跳呢。”六子注意到小姑娘的動作,也不知道是怎麼看清信號燈記秒的,咧嘴一笑調侃道:“姑娘,你這路報的挺有意思的啊。”
跟導航似得。
“你們人、不都這麼說嗎?”宋人尋心思不在對話上,差點脫口而出的“人類”二字讓她打起精神來,將出口的半個字吞回去。
和監測目標的距離終於隻剩一百三十米,還在不斷縮近中,估計過了這個大馬路就差不多了。
人類世界太可怕,十幾天來她每分每秒都過得不容易,時時刻刻都在被教做人。
如今,這種日子終於要到頭了!
“誒姑娘,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你這麼好看的姑、”
“壯士,不然您就把我在這兒放下吧!”
“……”腦子必定不正常。
好友被噎得說不出話,杭棧笑得小肉手直拍六子大腿,有這一聲“壯士”,他那什麼“大恩大德沒齒難忘”顯得正常多了!
六子盯著自己又細又長的大腿默默移開,一踩油門悶聲道:“彆下車了,到了。”
後視鏡裡,宋人尋感激一笑。
來的路途中,不僅是他們在移動,監測對象也一直在移動,好在有一個大致方向,讓他們不至於太費力繞圈子。
眼下對方減緩速度,終於有要停下的意思。
過路口的速度並不快,宋人尋看到對麵一輛黑車的行駛軌跡和手鐲給出的移動位置一致,她搭著車門的手一用力,還沒等推開就被杭棧眼疾手快地一拍按鍵把後麵車門鎖了。
“姑奶奶,車還沒停呐!”
“就是前頭中間那輛黑車!就在這兒!”
杭棧一挑眉,看了眼還沉浸在“壯士”稱呼中沒出來的六子。
他小胖手在濕褲子上拍啊拍,隻覺得分外有意思。
坐落於深市CBD維多利亞酒店,今天CHEMEARS在這裡為新品海·棠係列舉辦珠寶展,聽說小陳總還會帶著今年在香港佳士得春拍中,拍出一億六千萬的藍寶石“潛行者”前來亮相。
這可不是對外隨便開放的,要邀請函才能進,小陳總親自定的邀請名單。
不是他看不起這姑娘,杭棧自認為看人還算有一套,但……她真是要來這兒?
前麵那輛黑車上人行道轉了個彎停在了酒店門前,前後護航的是兩輛安保車。六子他們趕時間沒開沒上去,在路邊就停了車,把車門解鎖。
“姑娘,在這兒下成嗎?”
“成!多謝二位恩人!”
宋人尋來不及好好道謝,想著她就要離開人類世界,以後再也不會見了,從口袋裡掏出塊紅寶石丟在座椅上,匆匆拉開門,“嘭”一聲撐起自己的小紅傘,衝進雨裡。
雨水浸濕了鞋子,踩得“咯吱咯吱”響,腳底幾乎泡在雨水裡了,讓她疼得齜牙咧嘴,好懸才把眼淚憋了回去含在眼中,紅著眼眶看向前方。
前後黑車下來的穿製服的人把周圍圍了一圈,每人的黑馬甲上都有兩個她不認識的白色的大字。中間黑車的副駕駛下來一個人,還好下來的人沒有走,撐著把黑傘等在了車旁。
一個男人跨著大長腿彎腰從車中出來,站在傘下,微微側身對著旁邊人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