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他體寒,即便是夏天身上也是溫涼的,總比彆人多穿一件衣服。
從家到公園的路不短,沈舟然體溫上升,但仍就沒出汗。他坐在公園的木質長椅上休息,擰開隨身拿的保溫杯,抿了口溫水,看著一群小孩子在打打鬨鬨。
小時候的沈舟然是真羨慕這些想跑就跑,想跳就跳的小朋友。這種羨慕隨著長大漸漸減弱,但並未消失。
“你那時就總是用這種眼神看他們。”
沈舟然嚇了一跳,發現季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看他望過來揚唇一笑,在他身邊坐下:“有時不用去羨慕彆人,你也有彆人沒有的東西。”
沈舟然往一邊挪了挪遠離他,沉靜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彆多想,我可不是跟蹤你,”季淮比了個投降的動作,身子往後一靠,雙腿交疊懶聲說:“我每天都在這裡陪我媽散步,這次隻是意外,你信嗎?”
沈舟然環顧四周,果然看到了正在健身器材處的季媽媽,她穿著一身白色長裙,打扮素淨,跟季淮的騷包比起來簡直就是兩種極端風格。
季媽媽不是顯貴出身,嫁給季父時他已經有了三個兒子。結婚後她也很低調,幾乎不出現在名媛太太圈裡。
見沈舟然看自己,季媽媽遠遠一笑,兩人打了個招呼。
“我媽媽好像一直很喜歡你,明明你們沒見過幾麵,”季淮似真似假,說,“有時我都要吃醋了。”
沈舟然並不意外季媽媽對自己的好感,畢竟他也算是季淮的救命恩人。
小時候他被拐,連帶的還有同一個病房的季淮,和其他孩子關在一起。他們在毫無人性的人販子手中艱難求生。有好幾次沈舟然都覺得自己要死了,但還是堅持著想再見到自己的家人,並且安慰季淮,讓他彆那麼難過。
後來有個小孩計劃要偷跑。他們策劃了許多天,卻在臨行時計劃泄漏,眼看就要被抓回去,為了保住季淮和其他小孩,沈舟然用計將人販子引開,自己跟另一個孩子一路逃,難受到幾乎無法呼吸,卻不敢停下腳步。
好在他們遇到了搜救隊,終於獲救了。
隻是從那以後季淮好像得了PTSD,完全忘記了這件事,隻記得自己被拐,跑出來求救。
打那以後沈舟然大病一場,持續高燒差點失聰,人也幾乎踏進鬼門關,病危通知下了很多次。沈家人找了很多專家甚至飛到國外問診,病急亂投醫時道士神婆都請了,這才千難萬難把沈舟然的命保下來。
季淮忘了,為了他的心理健康著想,沒人再提這件事的真相。
你想忘就全忘了,自己的孩子卻受儘了苦。沈家人說不怨季淮,是不可能的,但隻能怪造化弄人。
自那時起,季媽媽就對沈舟然加倍的好。季父雖然不看中這個兒子,但自那時起就對沈舟然格外愛護,也曾開玩笑般說過讓沈舟然進自家門。
現在想想,季淮就是從那時起開始跟他走得格外近。
沈舟然從最壞的方麵猜,這裡麵恐怕有父母輩態度的影響。
季淮家裡孩子眾多,婚生的加私生的兩隻手數不過來。想要在這種家庭裡撥得頭籌獲得繼承人的身份,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季父喜歡什麼,他就跟著喜歡什麼。
接近沈舟然,未嘗不是他討父親歡心的計謀。
沈舟然越往下深想,心裡越發寒,在季淮身邊一秒鐘都待不住,起身要走。
季淮喊住他,聲音漫不經心,似乎不是在商量自己藝人的生死:“然然,那首歌,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沈舟然背影冷淡,聲音更冷:“沒有。”
“真的嗎?太可惜了。”季淮似乎歎了口氣。
可惜什麼?可惜這件事被他揪著不放有損他公司藝人的名聲嗎?
沈舟然幾乎要冷笑,但最終隻是輕微扯動嘴角,聲音含了冰碴:“我這幾天把許秋瑤的歌全聽了,不止一首抄襲,還有很多首旋律相似甚至照搬。這就是你們公司原創藝人的實力嗎?我不記得把其他歌也‘送’給你了。”
“送”字被他咬得格外重,眼神冷冰冰地看著自己的竹馬哥哥。
像被侵犯了領地的貓,炸開渾身的毛,寸步不讓。
他回來了,不再是戀愛腦。
所以季淮,彆想從他這裡撈到一分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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