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笑了。
真巧。
他想聯係的那檔綜藝節目自己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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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海濱之旅還算完滿的結束了,等沈舟然回到b市,已經是八月中旬。
正是最燥熱的時候,除了路邊行道樹投下的濃蔭外,到處都處於陽光的暴曬下。烈日炎炎,蟬鳴聲拉得老長,勢必要將人從午睡中吵醒。
天氣一熱,沈舟然更不想吃東西,但還是逼著自己定時定量的吃,倒是長了點肉,陳媽看了更有做飯的動力。
他開始忙自己的歌曲錄製的事情,往日這種事都是沈駱洲來安排,但這次他打算自己來,跟大哥說了後,對方也放手讓他來做。即便派了個助理幫忙,沈舟然也累得要命,每天不是聯係這個,就是溝通那個,最後終於把那首歌完整錄製下來,發到網上。
專輯名字就叫《克萊因藍》,那裡麵也隻有一首歌。粉
絲已經期待許久,
當日的播放量突破六百萬,
一周後破億,微|博粉絲暴增200萬,成為一首現象級作品。
沈舟然看到成績後自己都不敢置信。
這首歌在某音上的傳唱度已經到了耳熟能詳的地步,除了音樂圈的博主,還有變裝圈博主用來變裝青春校園,目前最火的熱播青春偶像劇也拿這首歌來剪輯bgm。
首發這個視頻的探店博主吃到了最多的紅利,粉絲暴漲150萬。
有人評價《克萊因藍》之所以能火,跟當初在網上無意中走紅有關。
“可沒有過硬的實力,再捧也紅不起來。”
樂評人在結尾這樣寫道。
令人意外的是,季淮的星光娛樂竟然發文恭喜沈舟然,還@了他。不止於此,有相關從業人員發現季氏名下的傳媒集團有一大半都在宣傳沈舟然的新歌。
沈舟然對此的回應就是沒有回應。
【點擊就看星光娛樂滑跪】
【車撞樹上你知道拐了,火燒眉毛你知道急了,現在發有什麼用?早乾什麼去了?】
不過從網友的評論中他隱約知道了一點消息。
星光娛樂最近的處境並不好,好像被行業內哪家公司針對了,名聲大跌股票下滑不說,旗下的搖錢樹們還有跳槽的。
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這也是相當重的跟頭。
尤其是季淮的兄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他出錯的機會,落井下石。
一般發歌的前一周漲勢最猛,也有“開盤看凶吉”的說法,過了黃金一周後漲勢疲軟,除非宣傳得當,不然很難超過第一周的成績。
而這首《克萊因藍》,既有本身的實力,又有季氏傳媒大力度宣傳,第二周跟第三周的漲勢依舊相當驚人,大街小巷都在放這首歌。
沈舟然一時間收到了非常多的版權方簽約邀請,他問了下大哥的意見,聯係上評估公司對這些項目進行評估,再委托秦律師簽署版權協議。
秦律師現在基本已經變成他的專屬律師了,幫忙拿下了目前階段沈舟然能拿到的最高檔版權費,賣一次200萬,一共賣了六次。
而秦律師也從中拿了不少提成,沈舟然甚至給了他一個超大紅包,雙方都很滿意這次合作。
這期間還有個好消息,就是王院長的公司已經成功注冊,有了雛形。聽說是專門從國外找來的代理經理,有豐富的從業經驗。把事情交給專業的人打理就是不一樣,沈舟然收到通知可以去簽合同了,以後他就是清韻文創的合作方。
沈舟然聽後鬆了口氣,果然不是王院長自己一個人,上麵沒有撒手不管。
一旦忙起來,日子就過得很快。沈舟然察覺到自從回來後大哥跟他不是那麼親近了,想著可能是兩人太忙了。
自己有了事情做都顧不上大哥,大哥比自己更忙,肯定也沒空照顧他。
雖然這樣想了,但還是有點不開心,沈舟然想等抽空去公司看看,大哥到底每天在忙什麼。
沈爸爸還是每天早上去公園打太極拳,為了鍛煉身體,他換了身運動衣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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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爸爸打完要去跟彆人下象棋,一直到中午才回家,沈舟然就趁著太陽還沒那麼曬,自己在公園裡散步。
彆墅區的公園是物業花費了大量心思建起來的,在北方少水的地方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挖了個很大的人工湖,周邊移栽過來的樹木此時正花紅柳綠的怒放著,遠看像深淺不一、繽紛絢爛的雲。
如果不說是公園,可能會讓人誤以為是哪個旅遊景點。
在這裡散步確實心曠神怡,如果能不碰到熟人就更好了。
沈舟然在看到對麵慢跑過來的季驍時這樣想著。
季驍看到他也很意外,本還想找機會接近沈舟然,沒想到竟然在公園裡遇上了。
兩家都是鄰居,不打招呼不好,沈舟然對他略一頷首,徑直走過去。
“等等,舟然哥。”季驍喊住他。
沈舟然並不喜歡季驍這個人,之前是因為季淮跟他不對付,他跟季淮關係好,自然疏遠季驍。再一個就是季驍本人品行不端,當初上初中就鬨出把女孩肚子搞大的事情,被季家壓了下去,花錢消災。
當初他覺得季家實在是陰暗自私又涼薄,還好季淮不是這種人。
但現在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
“有事?”沈舟然回眸看他,態度冷淡。
季驍多看了他一眼。
沈舟然的骨骼纖細秀挺,撐不起身上這身略顯寬大的運動服,卻也襯得他更加清雋瘦弱。袖子半挽起,露出冷白的一截皮膚,紅色的手串密密匝匝繞著腕骨纏了幾圈,紅白對比下,皮膚更是白到晃眼。風一吹,布料就貼在了身上,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不管性子怎麼樣,這臉這身材就夠絕了,季驍眯眼想,他哥還真是好福氣。
他笑著說:“好久不見了,跟舟然哥打個招呼而已。聽說哥你上周出去玩了?”
沈舟然“嗯”了聲。
感受到他冷淡不熱絡的態度,季驍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
之前他怎麼上趕著貼季淮的冷屁股他可是看到過,現在對自己這麼冷淡,就是因為自己不是季家的繼承人嗎?還真是勢利眼。
一想到沈舟然出去玩打破了自己的計劃,梁思硯那邊也跟死了一樣沒動靜,季驍更是鬱卒。
但他這幾天也不是沒有收獲。
季淮最近不知道招惹了誰,公司發展頻頻受挫,他趁亂攪渾水,打聽出不少消息,其中有一條讓他分外在意。
“我前幾天聽到了一件事,讓我有點在意。”
季驍說著,往前一步拉進跟沈舟然的距離,在沈舟然不適退開之前說:“聽說,四哥之前跟舟然哥一起被人販子拐賣過,你拚了命把他救出來,但他卻轉頭忘了,是有這
() 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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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舊事,是誰告訴季驍的?
看他低頭不語,季驍認為自己戳中了他的傷心事,繼續道:“舟然哥還真是癡情,白搭上命救人不說,看著自己救的人跟彆人風流調情,都能當看不到,一心付出。咱們兩家當初說好會聯姻呢,隻可惜我四哥好像並不太在意你啊,未來四嫂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四嫂?
沈舟然扯扯嘴角,覺得季驍挺會往季家臉上貼金。
“在說什麼,貼得這麼近不覺得熱?”似笑非笑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響起。
季淮走了過來。
季驍笑著說:“四哥,真巧,在這裡能退遇上你。”
“不巧,我每天早上都來這裡跑步,”季淮回以一笑,兩個人帶著麵具聊天,“倒是弟弟你,今天能在這還真是讓我意外。”
他說完目光放到沈舟然身上,桃花眼裡的笑意很容易將人溺斃其中:“早上好。”
“早。”沈舟然點頭。
季淮笑容加深。
季家都是風流種,但顯然季淮的段位比季驍高一點。季驍跟他一對比就顯得油膩了。
“所以你們剛剛在聊什麼悄悄話,貼得那麼近不嫌熱嗎?”季淮直直盯著他這個弟弟,笑容不變,卻極有壓迫感。
沈舟然看他擋自己前麵,沒說什麼。
季家的事,讓季淮自己解決。
季驍似有深意地在兩人之間看了一圈,聳肩:“沒說什麼,隻是跟舟然哥聊聊小時候的事而已。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季淮注視著他離開,回頭對著沈舟然,又是一副溫柔寵溺的好哥哥模樣:“他沒有為難你吧?”
沈舟然看著他,因為季驍的一席話,很久遠的回憶在他腦海中一幕幕閃過,但最後凝成了季淮那句“堅持你的想法,還是跟我去滑雪”。
他有些心煩,語氣便不好:“有,下次管好你弟弟。”
季淮一愣,繼而笑了:“好,抱歉,是我的錯。你現在要回去嗎?”
沈舟然沒理他,往前麵走。
他確實想回去了,太陽一出來,溫度也上升了。
季淮跟在他身後。
沈舟然往前走得好好的,拐角處衝出來一輛自行車,見到行人趕緊喊:“讓一下讓一下!”
眼看那輛車就要撞到沈舟然,他胳膊被人用力往後一拽,堪堪避開。
季淮臉上笑容消失,將沈舟然護在身後對刹住車的人說:“怎麼騎車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有人,下坡刹不住車。”那人一個勁兒地道歉完走了。
沈舟然甩開季淮,季淮嘶了一聲。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刮蹭了一塊皮,傷口不深,但一直有血流出來。他皺眉看了看:“還好,沒什麼事。”
把沈舟然拽到身後,純粹下意識的行為,演了這麼多年,這些動作早就
() 刻在了骨子裡,
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可沒想到竟然受傷了。
他說:“我先送你回去吧。”
沈舟然定定看了他幾秒,
不想欠他的請,從褲口袋裡拿出個創口貼,給他,問:“為什麼拉我?”
“什麼為什麼,我保護你不是應該的麼,我一直在保護你呀,”季淮無奈笑笑,把創口貼撕開貼到傷口上,“我上次已經解釋過了,拿了你的歌還改了名字是我不對,那時候二哥逼我逼得緊,我才走了這步棋。我也得到懲罰了,你看網上都要把我罵到鞭屍了。”
“我也儘力補償你了,新歌也幫你宣傳了。如果然然還沒消氣,還想讓我乾什麼,你說就是了。”
“但是,能不能不要總覺得我心有企圖,我也會傷心的。”
季淮看著沈舟然,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分明看著多情,卻在注視著沈舟然時,有一抹掩藏在眼底的柔情,似真似假。
沈舟然之前分不清真假,總覺得是真的。
他現在也分不清,卻怎麼看都像是假的。
“你會傷心?”沈舟然低低重複一遍,末了抬頭,對季淮笑了下,隻是那笑雖美,卻隱含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傷感。
他說:“你忘得真乾淨,季淮。”
“我也曾拚了命地保護過你啊。”
太陽雖耀眼,可季淮眼中的沈舟然,像一幅褪了色彩、凝固住的油畫。
……
“我也曾拚了命地保護過你。”
這句話在季淮的腦中回響了整整一天。
他總覺得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會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可他找不到鑰匙孔,又恐懼魔盒打開後會發生的事情,整個人焦躁不安,一整天都是低氣壓,讓整個公司的員工戰戰兢兢。
這幾天公司像被人盯上了,事事不順,剛談好的項目轉頭就黃了。現在頂頭上司生氣了,大家更是夾著尾巴做人。
季淮在想沈舟然的那個笑容。
沈舟然從來沒對他這樣笑過。
他大部分是時間都是平靜的笑,偶爾不開心了會蹙眉看著他,被他哄好又會無奈的笑,寫了新歌拿來給他分享時會開心的笑,說到家人時會幸福的笑……
季淮以為自己是在逢場作戲,卻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記住了沈舟然這麼多的事情。
多到占滿了他對黑暗童年的回憶。
那時候,他還是個不受寵的季家老四,父親平時連眼神都不會施舍給他。母親懦弱,兄長排擠。連家裡的傭人都會拿他取樂,那麼冷的冬夜將他關在門外,說聲忘記了就不會有人替他出頭。
而沈舟然雖然體弱多病,卻有愛他的家人,季淮午夜夢回時也瘋狂的嫉妒過,想奪走沈舟然周邊的一切,想讓他跟自己一樣痛苦。
後來,父親發現他跟沈舟然走得近,漸漸對他多了關心。季淮立馬明白沈舟然對自己的重要性,開始有意無意接近他,排擠他身邊的其他人,成為沈舟然最好的朋友。
大家都覺得是季淮在照顧體弱的沈舟然,可隻有自己才知道,他需要依靠沈舟然的偏愛才能在季家有一席之地。
這段關係對於季淮,從來都是不平等的。
沈舟然可以肆無忌憚表示自己的喜怒,而他隻能當一個寵溺體貼的好哥哥。
戲演得多了,連自己都難以分清麵具下的表情。
隻是一切在一年前轉變了。
當看到沈舟然臉上越來越多討好、迎合的笑容後,季淮一邊覺得惡心,一邊又高興於這段關係的主導權重新回到自己手上。
從此時起,他可以予取予求,沈舟然隻能選擇接受。
……隻是,沈舟然又變了。
他變回了原來的模樣,自己也隻能相應改變,為之前的掉以輕心付出代價。
但季淮能察覺出,他們的關係回不到從前了。
“我也曾拚了命地保護過你。”
“你保護過我什麼呢?”季淮喃喃自語。
他的桌上放著一張跟沈舟然的合照,這張照片被很多人看到過,所有人都說季淮跟沈家的小少爺關係極好。這也是季淮想讓他們看到的,他做戲從來都做全套。
指尖慢慢拂過沈舟然的臉,帶著不解、疑惑,以及一絲陰暗的壓抑。
今晚會下暴雨。
天氣悶熱了一整天,烏雲壓城,在晝猶昏。
今天是季驍媽媽的生日,季家一定一片熱鬨,而他的母親,真正的季夫人,一定在旁邊賠笑。
季淮不想回去。
他借口公司有事,在這裡留到深夜。
果然,暴雨在夜晚如期而至。
樹木在狂風中亂舞,如一道道瘦長鬼影。遠處大廈的燈光像顛簸在巨浪中輪渡的照明燈,忽明忽暗,近在眼前,卻似隔了天塹。天河開了道口子,風卷著雨狠命往玻璃窗上抽打。
季淮站在落地窗前,一動不動。
一道慘白的閃電劃過漆黑夜空,霎時照亮他的半張臉。
季淮的記憶好像也被劈開了個口子,有畫麵隱約模糊的閃過。
也是一樣的暴雨天,有人在後麵拚命推搡他的背。雨勢大到完全可以掩蓋住任何聲音。
但有道聲音卻如利刃,穿透雨幕,驚雷般在耳邊炸響。
有人在用稚嫩沙啞的泣血聲音一遍遍喊:“跑!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