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楓寧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梁思硯左手邊,嗤笑:“當然沒有。因為沈一公子現在高貴了,不太想搭理他了。不然你們以為,他發什麼瘋去訓練,還不是想把自己塑造得人摸狗樣,好在沈舟然麵前洗白。”
其他剛緩過神來,又被鄭楓寧的料震驚麻了,麻上加麻,已經不知道是該先反應梁思硯竟然喜歡上沈舟然,還是沈舟然居然看不上梁思硯了。
這世界能再玄幻點嗎?
鄭楓寧看著梁思硯青白交加的臉,似模似樣感歎:“可惜,沈舟然現在跟聞銘打得火熱,為了他還特意去參加綜藝,被網友追著罵都不在乎。哦,兩人好像同居過,你說他們——”
鄭楓寧俯下身,輕輕在梁思硯耳邊低語了句。
下一秒,梁思硯猛然暴起,雙眼通紅:“我殺了你!”
酒瓶直直衝著鄭楓寧的腦袋砸去,還好東子反應快一把抱住他,大喊:“你們死人嗎?過來幫忙啊!”
“放開!”梁思硯用力掙紮。
東子差點這讓他掙脫,被誤傷了好幾下,胸口挨了一記,疼得他倒吸涼氣:“你特麼冷靜點梁思硯!”
鄭楓寧在酒瓶砸下的同時趕緊躲開,隻被磕碰了點皮,他看著被眾人壓製的梁思硯狠狠瞪著他,脖子上青筋凸起,擦了下傷口,笑了:“我說實話你都生氣。梁思硯,你這狗脾氣誰受得了?你猜沈舟然為什麼不搭理你去找彆人?不要被捧高了,真以為自己有點能耐。”
梁思硯心底的火熊熊燃燒,氣得他臉色扭曲,用儘力氣掙脫眾人,卻被十幾個人牢牢壓住,隻能看著鄭楓寧得意的小人嘴臉,牙咬得咯咯作響:“鄭楓寧,你個傻逼腦殘,以為自己多牛逼,不還是什麼都不是?你在你家敢對誰這樣說話?”
眾人倒吸口涼氣。
隻是直接戳到鄭楓寧的肺管子了。果然,鄭楓寧的臉色十分可怕,也不笑了。
東子更是直接說:“梁哥,你可閉嘴吧。”
梁思硯絲毫沒有閉嘴的打算:“怎麼,被我說中了,生氣了?鄭楓寧你以為自己算個什麼東西。垃圾就該好好待在垃圾堆裡,少在我眼前晃蕩!”
鄭楓寧拳頭攥起,用力到手指關節發白,看上去完全忍不住火氣了。
一觸即發時,梁思硯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沈舟然給他打電話了,顧不上許多,大力掙脫幾人的壓製,趕緊掏出手機。
其他人根本沒想到他力氣這麼大,都以為鄭楓寧要完蛋,結果卻看到梁思硯著急忙慌從口袋裡掏出響個不停地手機,卻在看到屏幕時滿是期待的目光驟然變暗。
他沉默地在原地站了會,瞥了鄭楓寧一眼,在大家緊張的視線下說了聲“接個電話”,撥開他們去了酒吧外麵。
鄭楓寧沉思片刻,也跟上。
東子攔住他:“寧哥,你該不會是想……?”
“想什麼呢,”鄭楓寧拍拍他肩膀,“剛才是我衝動了,我出去跟思硯道個歉,你們好好玩。”
東子一聽,不疑有他,等鄭楓寧一走,幾人又開始玩鬨,旁邊有美女過來搭訕,氣氛炒到了頂點。
等梁思硯走到外麵,電話已經掛斷了,他重新打過去:“教練。”
“你特麼還知道我是你教練!給你打了一天電話你怎麼現在才接?!”
梁思硯今天翹了訓練來看演唱會,被教練知道後劈頭蓋臉一頓罵。
他心不在焉聽著。
“我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大後天必須來隊裡,國家隊的教練要來參觀,你知道這是多難得露臉機會嗎?你要是出頭了,可就直接選進去了!”
“……聽到了。”
“
你就算斷了腿也得爬過來!彆說我沒提醒你!”
梁思硯掛斷電話,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小雨還在下,這一周都下雨,天氣預報說還會有強降雨。
鄭楓寧在他身後不遠處,把這通電話聽得清清楚楚,眼神明明滅滅,越發幽深。
……
沈舟然從場館出來後,坐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頭靠在車窗上,嘴唇泛白,強撐起的淡定消失無蹤。
這場舞比他想象的要累很多,一是服裝重量,一是全場精神高度緊繃。不然比他平時彩排倆看,不至於直接暈在舞台上。
沈媽媽正催促司機快點回去,結果車剛一開動沒走兩步,沈舟然睜眼,捂著嘴打開車門,吐了。
司機見狀趕緊停車,去後備箱拿清掃工具。
他大半個身子探出車身,一手緊緊抓著車門扶手,另一隻手肘撐在座位上,搖搖欲墜。
嘔吐必過沒有讓他好受多少,反而胃部像被灼燒一樣絞著疼。
瘦削背部上落了一隻手,一下下順著,在他撐不住軟軟倒下去時撈進來,遞了瓶礦泉水。
沈舟然喝了漱口,把剩下的半瓶推回去。
好像有點奇怪。
沈舟然腦子遲鈍的閃過這個念頭。
這個念頭不過一瞬間,他累極靠坐在座位上,眼眶紅了一圈,眸中氤氳著淡淡水霧,唇瓣翕張,正小口小口喘著氣。嗓子像被異物割傷,鈍鈍疼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駱洲收回手,對爸媽說:“去醫院吧。”
沈爸爸擔憂道:“好,正好給你再看看傷口。”
沈舟然暈車,車上常備一次性清掃用具,司機處理好剛才的痕跡。
“麻煩王叔了。”沈舟然摁下車窗,對倒垃圾回來的司機說。
司機:“沒事,倒是小少爺你,我聽先生說了,也太嚇人了,怎麼就直接暈過去了?”
沈舟然搖搖頭,神色倦怠,不想多言。司機沒有再問,坐上車開動,隻是這次車速放緩了很多。
沈爸爸冷哼:“還不是他逞強。我問了同組員才知道,這小子前段時間根本就沒好好休息過,還整天在我們麵前裝得像個沒事人,連老大都被他騙到了。”
“讓我們過來看他演出,說什麼驚喜,結果驚喜倒是驚喜了,你一倒下我心臟病都快犯了!”
沈舟然不想聽他老爸念叨,頭暈。他捂住耳朵側過身,額頭抵在沈駱洲肩膀上,閉著眼一心屏蔽沈爸爸的信號。
沈爸爸還想再教訓幾句,被沈媽媽打了下:“你少說幾句,沒看小乖難受嗎?”
沈爸爸回頭看了眼小兒L子,默默閉嘴了。
沈舟然靠著沈駱洲的肩膀,昏昏欲睡中問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疑惑睜眼。
“怎麼了?”沈駱洲調整了下姿勢,手虛虛護住他的腦袋。
前座的沈爸爸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回頭看了眼。
沈舟然眨眨眼,這才發現沈駱洲掌心的虎口處有一道
傷口,已經結了血痂。他抓住手,撐起身子問:“這是怎麼了?”
沈駱洲也在看那道傷口:“不小心劃傷了。”
“是不是因為我?”沈舟然嗓子不舒服,用自己的最大音量,沙啞著問他。
“是。”
沈駱洲直截了當承認,聲音在車間內回響,低低沉沉,帶著不滿,“你以為我怎麼接住你的?還不是翻欄杆進去的。有人嘴上說著會注意自己的身體,可結果呢?”
“……錯了。”
沈舟然靠近他,啞著嗓子低聲開口,雙手摟著沈駱洲的胳膊仰頭看他,長睫斂起遮住泛紅眼尾,輕顫幾下,投下一捧乖巧的陰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念經一樣道歉,“我不該不照顧自己的身體。”
“嗓子不舒服就彆說話,聲音太難聽了。”沈駱洲讓他閉嘴,側頭不看他。
沈舟然“哦”了聲,又說:“大哥,你彆生氣。”
沈駱洲瞥他一眼,目視前方,良久回頭:“看我乾什麼?不睡覺?”
沈舟然知道他哥嘴硬心軟,說了聲“那我睡會”,閉眼小憩,隻是那隻手扔抓著沈駱洲受傷的那隻手不放。
沈駱洲抽了下,沒抽動,無奈看了眼裝睡的不省心弟弟,沒再動。
沈舟然不著痕跡把那隻手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他知道自己不該逞強逼自己。但即便是重新來一次,他也會選擇這樣做。
不過要真的重來一次,一定會努力撐到舞台結束,不讓大家擔心。
前座的沈媽媽見後麵安靜下來,回頭看去就看到小兒L子正枕著大兒L子的肩膀睡得正香,沒忍住拿手機拍了張照。
“兄弟倆感情越來越好了,”他看著手機裡帥得各有千秋的兩個兒L子,小聲對沈爸爸說,“我們可以找時間拍張全家福,上次拍都是小乖剛上高中的時候了。”
但沈媽媽不知道,這個全家福計劃,可能沒有機會提上日程了。
沈駱洲的傷口是焦急之下翻護欄跑到舞台上的時候劃傷的,護欄是金屬,為了保險起見去打破傷風了,而沈舟然自然是又進了自己的專屬病房。
看著掛上點滴睡去的小兒L子,沈爸爸拉了下妻子:“千玥,出來下,我有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啊,在裡麵不能說?”
沈爸爸關上病房門,猶豫很久,還是說了:“我要跟你說件事。我把小乖的戶口遷出去了。”
“什麼??”
“沈翊,我剛剛沒聽清你的話,你再跟我說一遍!”
“我再說一萬遍也是一樣的,千玥你先冷靜。”
“我冷靜不下來!沈翊,你這老王八蛋,你就慶幸我沒有心臟病吧!”沈媽媽被氣得口不擇言。
沈爸爸說:“你聽我說,我這樣做是有自己的考慮的,我不可能把自己掏心掏肺養了快一十年的兒L子這時候不要了,對吧?我是想著……”
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站在走廊拐角處的沈駱洲沒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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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那頭兩人的動靜。
即便是早就知道了,但親耳從沈爸爸嘴裡聽到,還是有些恍惚。
把沈舟然從他們家遷出去,說得輕巧。但除了姓氏外,沈舟然從法律上已經不算沈家人了。
“沈先生,您怎麼站在這?”護士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走廊那邊兩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沒事。”沈駱洲說完走出走廊角落的陰影,對目瞪口呆的夫妻倆說,“你們最好找個合適的時機讓小乖知道,不然他會多想。”
沈爸爸根本沒想到大兒L子回來的這麼快,他看沈駱洲略過自己擰病房門把,問他:“駱洲,你不問問爸爸為什麼這樣做嗎?”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結婚成家後遷移戶口是很尋常的事情,”沈駱洲推開門,頭也不回走進病房,“您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不需要向我解釋。”
門在夫妻倆人前“嘭”一聲關上。
沈媽媽幽幽看她丈夫:“你把你兒L子惹毛了。”
沈爸爸:“……”
他真是好心的,為什麼沒人信他啊。
病房裡,沈舟然正側身睡著,眉心微皺,看上去並不舒服。他身子拱成弓形,腿擠壓著腹部,打針的左手垂下,右手搭在左肩上,一個彆扭,又自我保護極強的姿勢。
沈駱洲看到了,給他擺成仰躺,整理了下輸液管。
好像察覺到有人進來,沈舟然感知到熟悉的氣息,眉毛略略舒展,輕輕哼唧兩聲,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病房裡,還是被沈駱洲捕捉到了。
“胃……疼……”
沈駱洲拿著輸液管的動作一頓,低聲道:“活該。”
飽吹餓唱,沈舟然上台前滴水未進,午飯又忙於排練試衣沒吃幾口,此時不犯胃病才怪。
嘴上說著,他還是坐在病床邊,手從被子底下伸進去,熟練找到位置,慢慢揉著。
感覺到熱源源源不斷從腹部傳來,驅散疼痛,沈舟然小聲嘀咕幾聲沒意義的氣音,鬆開身子,不再緊繃,眉頭徹底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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