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生日那天官宣你的身份後,你還會叫我大哥嗎?”
沈舟然微微瞪大眼,怔怔看著他。
半晌。
“大哥,我真的會失眠。”
結果顯而易見。
早就過了沈舟然的睡眠時間,他不但沒有絲毫困意,反而越來越精神,腦子裡反反複複都是沈駱洲的那句話。
他在想,沈駱洲為什麼會說這句。
是想讓他徹底跟沈家劃清界限,以後互不乾擾嗎?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腦海裡,立馬被沈舟然搖搖頭晃出去。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因為這個。
但他想不出原因,氣得對著對麵的牆揮了下拳頭,想穿過牆壁把對麵那個讓他失眠的人揪起來狠狠搖醒。
他睡不著,憑什麼罪魁禍首能睡得那麼香?
沈舟然已經準備起床穿拖鞋了,可想了想還是重新躺下。
算了,大哥每天上班那麼辛苦,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他躺在床上,看著空白的天花板,眉頭微蹙,帶著淡淡的不解。
其實,他們跟普通的兄弟不一樣。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對沈駱洲的態度不能完全稱得上是兄弟情,可能更像是一種……
依賴?
他找了這麼個詞。
身邊很多人都告訴他,兄弟間爭吵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做不到,如果是平常的兄弟情那還好說。
但沈舟然就是舍不得對站在他麵前遮風擋雨的背影冷臉,一點點都舍不得。
算了,不想了。可能大哥隻是怕他們之間變得陌生。
那最近自己主動些,親近
() 些,應該就沒事了吧?
沈舟然閉上眼,努力讓自己睡去。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一晚,他夢到很多跟沈駱洲相處的畫麵,更多的還是自己回來後對方無聲的包容體貼,一點點化解他心中的不安。
沈舟然想,隻要是他站在自己身前。
所有的風雨都不會向自己傾斜。
……
沈駱洲起來後,差點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他端著水杯倚靠在廚房門口,長腿曲起,問裡麵的人:“你在乾嘛。”
“做飯。”
沈舟然回眸看他,眼神疑惑,好像寫著“這還用問”。
沈駱洲沉默幾秒,水杯從左手換到右手又換到左手,最後放下燙手的杯子:“你放下,還是我來吧。”
如果他查的資料沒問題的話,先不說小乖之前從來沒做過飯,被不明生物身穿後第一次下廚,鍋裡起火差點燒了廚房。
他還不想周末的大好時間浪費在跟119和110打交道上。
“嗯?可是快好了呀。”
沈舟然給他示意了下自己做好就差進烤箱的凱撒大帝,嘴角微微翹起,有些小得意:“這個好簡單,我做的還蠻成功的。”
“好,真好,非常成功,”沈駱洲不走心得誇讚完,開始趕人,“你出去等吧,剩下的我來做。”
沈舟然把烤盤塞進烤箱,不滿道:“該出去的是你吧大哥,你還沒有洗漱。”
沈駱洲聞言,“嗬嗬”笑了:“怎麼,你還嫌棄我?”
“我沒有啦,”沈舟然咬著尾音,放軟了音調,把沈駱洲往洗手間推,“大哥怎麼不懂得利用時間呢,我來做飯,你洗漱。你弄好了,飯也做好了,我們吃完飯就可以早一點——”
他頓住。
“早一點乾什麼?”沈駱洲被他推進洗手間,轉身看他。
沈舟然抿抿唇,聲音低了下去,卻放得更軟了,幾乎像撒嬌:“……想跟你去看今天的花滑賽。”
因為是臨時起意,他一大早給秦霜魚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會展的票,什麼都可以。被沒睡醒的秦霜魚抓著一頓輸出後,還真給了他兩張花滑比賽的票,說自己對這個沒興趣,找同城跑腿拿給他。
現在秦霜魚在他心裡的形象,已經跟票販子掛鉤了。
沈駱洲長長“哦”了聲,眸子帶了點戲謔地看著他:“我說呢,原來是有求於我才會獻殷勤。”
“才不是。”沈舟然瞪大眼反駁。
卻又在接觸到沈駱洲似笑非笑的眼神後垂頭避開。
怎麼能是有求於他才這樣啊,明明是因為想讓兩人親近些,讓大哥不要胡思亂想。
但這話說出來,大哥會惱羞成怒吧。
為了他的麵子著想,那還是不要說了。
……才不是因為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說。
沈舟然勾了下耳邊的碎發,撥弄著遮住略略發燙的耳尖。
“不是?那是什麼?”沈駱洲並不打算放過他,好整以暇看他,目光在他的耳朵上逗留一瞬又移開。
“不是就不是,你話好多!”沈舟然把他又往裡推了點,拿起牙膏牙刷塞進他手裡,留下句“我去廚房”,轉身噔噔噔跑了。
沈駱洲好笑地看著他跑掉。
等再次出來,沈舟然已經把早餐擺在餐桌上了。
“看賣相還不錯。”沈駱洲坐下,旁邊就多了一杯咖啡,連餐具都擺好了。他好笑道,“就算想要收買我,讓我陪你去看比賽,也不用這樣吧。”
“說了不是因為這個……”沈舟然輕聲反駁了句,把剛出爐的凱撒大帝推過去,“快嘗嘗怎麼樣。”
沈駱洲拿起一塊咀嚼,在他的注視下點頭:“味道非常好。沒看出來,小乖還有廚藝天賦。”
果然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他家小乖做什麼都是最好。
“真的嗎?”沈舟然被誇獎後很開心,彎了彎眼,也去拿了一塊。
吃下去沉默了會,起身。
“我去廚房拿點黑椒醬。”
沈駱洲悠悠道:“順便把芥末黃瓜醬也拿過來。”
廚房門口探出個腦袋:“你果然也覺得很淡吃不下吧。”
“怎麼可能,”沈駱洲當然不認,滿臉寫著“你彆冤枉我”,長眉微挑,“我是覺得你的早點能跟黃瓜醬搭配出不一樣的風味。”
沈舟然:“……”
大哥那張嘴,他是一個字都不會信。
等他們解決完早餐來到比賽場館,已經快開始了。
“我們得快進去,學長給我的票在前麵。”
沈舟然不想耽誤進場,但又擠不過人家,排在隊伍中央被擠得差點喘不上氣,手緊緊抓住衣領。
好在很快自己就被一個懷抱包圍住,把周圍所有人都隔開。
沈駱洲低頭看他,向來平靜的表情帶著焦急:“現在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
手已經伸向大衣口袋準備拿藥了。
靠著他喘了幾口氣,沈舟然才終於覺得活過來,搖搖頭,按住他的手:“沒事,隻是剛才一瞬間沒喘上氣。”
好險,差一點哮喘就要犯了。
沈駱洲看著他慘白泛青的唇,手按在他背上將人攏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好了,沒事了。你去旁邊站著等,我來排隊。”
身後的人還下不停往前擠著進場,沈駱洲回頭,眼帶薄怒,說起話來毫不留情,字字冷如利刃。
“一兩分鐘都等不了,趕著進太平間嗎?”
他們身後的是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聞言臉漲得通紅,指著沈駱洲罵:“你特麼的說什麼?”
接著後麵就是劈裡啪啦一連串的方言國罵,看表情就知道罵得挺臟的。
沈駱洲眼神越來越冷,幽深狹眸淡淡掃過中年男的臉。
中年男頓時卡了下。
他輕啟薄唇:“彆衝我亂叫,唾沫沾我臉上回去還得
打狂犬疫苗。”
中年男目瞪口呆,
都忘了該罵什麼。
周圍早就在沈駱洲說第一句時安靜一片。
此話一出,
周圍飽受排隊折磨的大家紛紛在心裡豎了個大拇指。
看到沒有,這就是有效溝通!
好人啊,這就是排隊俠嗎!
中年男這才反應過來,一言不合就想動手:“你個沒教養的兔崽子!”
沈駱洲把沈舟然往身後推了推,單手護著,冷眼看他。
身後的人七手八腳按住中年男讓他動彈不得,嘴上一口一個“哎呀消消氣”,“好好排隊就行了彆管那些”,“鬨起來大家都不好看”。
中年男氣都氣死了:“什麼破比賽,老子不看了!鬆手!”
直接就走了。
沈駱洲看著他的背影,“嘖”了聲。
旁邊有女生靠過來,小聲對他倆說:“謝謝你趕走了他。他剛才排我後麵,使勁往前擠不說,還、還……”
後麵的話她說不出口,隻是臉色並不好看,羞憤交加。
沈駱洲明白了:“下次小心。”
女生用力點頭:“我的位置在前麵,你們去我的位置吧,我們換換。”
“不用了,你排隊也不容易,”沈駱洲拒絕她的好意,拍拍沈舟然,“去,到一邊等我。”
“剛才是想過去等你的,但現在好像不用了。”沈舟然對他促狹眨眨眼。
剛才那一場對話過後,現場瞬間有秩序了不少,大家沉默且安靜的排隊,再也沒有一個勁兒往前擠的畫麵了。
沈駱洲也發現了,失笑:“你要跟我一起排?”
“嗯。”他點點頭。
“好,那你站我旁邊。一會進場的時候人多,不要走散了。”
話音剛落下,一隻手插|進他的手指間,一根一根填滿縫隙,扣向掌心。
女生看著他們十指相扣,捂住嘴無聲驚訝了下,趕緊原地消失拒絕當電燈泡。
沈駱洲也很驚訝,垂眸側臉看向他:“你……”
“這樣就不會走丟了。”沈舟然抬起兩人相握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秋日的冷光下,眼皮薄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黑潤潤的眸子繾綣彎起,藏著絲細碎笑意。
親昵、坦蕩,又帶著讓人淪陷的依賴。
好像你就是他的全部。
沈駱洲怔了下,無奈搖頭:“算了。”他也學著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揚唇,“那你可要抓好我,丟失概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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