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加更)(1 / 2)

鬱言璟將那張紙上的字讀了一遍又一遍。

心中那個荒謬的想法好像得到了證實。

但......

怎麼可能?!

世上連兩片相同的樹葉都沒有,怎麼可能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胎記?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大腦嗡地一聲炸開,捏著紙的手背泛上難捱的麻癢,像一窩螞蟻直往骨頭縫裡鑽,啃噬著他的血肉,啃斷束縛陰暗情緒的鐵鏈。

心卻仿佛浸入了黏膩的淤泥中,緊密裹挾不能呼吸。

“小夥子?呃,小夥子你沒事吧?”李警官看他一直低頭看紙條,出聲問道。

鬱言璟豁然抬頭跟他對視。

然後一言不發轉頭就走,快速消失在了看守所。

李警官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皺眉。

警察喊他:“怎麼了李哥,人都走了。”

“我總覺得那個人很奇怪。”做警察的第六感往往都很敏銳,剛才那一瞬間他捕捉到了一絲怪異,可又說不上來。

“他嗎?他可是A大的老師,年輕有為。”第一次來的時候登記過信息,警察記住了。

鬱言璟幾乎是狼狽的回到車上,用力關上車門。

手卻在發抖。

不是恐懼導致的顫抖,而是病理性發抖。

那張紙已經被揉皺了,手心的汗浸軟了紙,暈開上麵的字跡。

不止如此,潔白紙張上擦上了幾抹紅痕,暴露在空氣中逐漸由鮮亮到暗沉。

鬱言璟用他短而鈍的指甲刺破了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傷口,往外滲著血。

可是還不夠。

他顫抖著手解開袖扣,挽起袖子,對著傷痕遍布的胳膊張口,咬了下去。

血腥味充盈了整個車內空間,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卻也在安撫著。像是某種毒|品,讓人墮落,也讓人依賴。

鬱言璟麵無表情緩緩加重力道,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等他恢複神誌的時候,整條胳膊已經血肉模糊,皮肉外翻。隨著抬頭的動作,唇角沾上的血緩緩流下,濃豔稠麗。

他盯著後視鏡中的自己,淺色眼眸平靜無波。安靜幾秒,鬱言璟打開副駕駛前的櫃子拿出便攜醫藥箱,熟稔地開始包紮。

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鬱言璟已經記不清了,他人生前十幾年渾渾噩噩。

被抓去當過礦工,被乞丐當成賺錢的工具,被虐待,被毒打,被某個非法組織捆起來做過人體實驗。

好像是那個時候,他發現刀鋒切開皮膚的痛感可以讓他感到快樂,像一瞬間得到解放。

當然,切開彆人的也一樣,區彆在於後者隻有淺層的精神愉悅。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也不想回頭了。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踏在荊棘上,在9.23拐賣案之前,他的生活也不怎麼樣。

父親是個酒鬼,喝醉了會打

人。母親每次被打得很慘,

在地上翻滾著求父親住手。他也會被打,

被罵小畜生。

然後等父親打累了,去睡覺,母親就會抱著他哭,說都是為了他,自己才不離婚。

幾年後,嘴上說著為了他好的母親跑了,沒有帶他。

父親更生氣了。

酒精大股大股傾倒衝刷著傷口,肌肉因生理痛感緊繃,鬱言璟臉上的表情卻堪稱寡淡,看著鮮血從刺目的紅到粉紅,皮肉浸泡在酒精中發皺。

他拿過繃帶,纏好,單手打了個結。

他這一生中隻得到過一顆糖果。

因為太珍貴了,所以小心翼翼捧著護著,苦到口中發澀都舍不得舔一口。

他以為糖果是秦霜魚給的。

鬱言璟的視線緩慢移動到了那張紙上。

......

沈舟然因為膝蓋傷到了,被秦霜魚攙著去了校門口,鄧磊早就在那等著。

“沈總正在跟客戶談生意走不開,囑咐我如果嚴重的話先去醫院,他很快處理完過來。”

沈舟然的玻璃娃娃形象深入到了每個跟沈家有交集的人的心裡。

沈舟然趕緊道:“真的沒事,小傷而已。你跟他說讓他好好工作,彆想罷工。”

在他的再三堅持下,沈駱洲讓他先回家休息,明天請假。

鄧磊送他回家後就走了,沈駱洲那邊也很忙,他必須每天高效處理完手上的工作才能按時下班。

折騰了一番,沈舟然有些餓了,他點了個外賣當下午茶。

外賣來得很快,他跳著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道噴霧噴在他臉上。

沈舟然意識到不對屏息,但藥效立馬起作用,他暈了過去。

黑暗中有人伸手,接住了他軟軟倒下的身體。

......

等再次醒來,沈舟然發現自己在一個淩亂的房間裡。

房間五十平左右,擺滿了各種化學實驗室才有的儀器,東倒西歪,有的覆了一層灰塵。

他躺在一張床上,床很乾淨,與整個像廢棄已久的實驗室不相符的乾淨。

手腳並沒有被束縛住,但渾身都使不上力氣,光是撐著身體坐起來這一個動作,就累得他氣喘籲籲,在沒有暖氣的房間裡竟出了一身汗。

糟了,那個噴霧裡一定有肌肉鬆弛劑。

窗戶外麵好像被黑布遮住了,唯一的光源來自頭頂上沒了燈罩的白熾燈。

沈舟然知道自己被綁架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默念要冷靜。

但很難。

過往那些不好的記憶不斷在腦中閃頻。

正前方的桌子上有一遝照片,他慢慢挪著拿到手裡。

幽窄的房間,滿是劃痕的牆壁,堆放在角落的木材邊角料。

沈舟然瞳孔一縮。

“熟悉嗎?”身後有人問他。

他嚇了一跳,手中照片散落在地,猛地回頭,看

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鬱言璟?”沈舟然震驚(),

▃(),

“是你帶我來這裡的?你想乾什麼?”

知道是他綁了自己並不會讓沈舟然放鬆,相反更緊張了。

他想乾什麼?對自己不利嗎?

鬱言璟不答,低頭撿起地上的照片,自顧自說:“這是我上次去時拍下來的。”

沈舟然簡直無法理解:“你有病嗎你拍這個。”

哪有受害者回到受害現場還拍照留念的?

鬱言璟半跪在那,撿起散落的最後一張照片,仔細拂去灰塵,用這個姿勢抬頭看他,聲音嘶啞:“你認識這個地方,對不對?”

他在用疑問的語氣,但又好像是肯定。

沈舟然偏頭不看他:“我不認識。”

“你認識。”鬱言璟低低地又重複一遍。

沈舟然抿住唇,被激出一點怒氣:“你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鬱言璟定定看了他幾秒,把照片放到一邊,伸手去解他衣服。

“你乾什麼?”沈舟然大驚失色,伸手去拽他的手,拽不動,就努力攏住衣領。

但他身體沒力氣,一番折騰下來不但沒阻止鬱言璟,反倒臉色酡然,鼻尖上沁出汗珠,唇瓣咬出齒印。

他又羞又惱,抬腳,狠狠踹了鬱言璟一下。

鬱言璟悶哼,硬是挨了下來,看著沈舟然敞開的衣領,冷白的皮膚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很快染上粉色,胸膛微顫,不知是氣的還是冷的。

他鬆開手,眸色翻滾著誰都不清楚的情緒:“沒有。”

沈舟然還想再來一腳的動作停下,福至心靈突然明白了什麼。

鬱言璟在找鎖骨處的胎記。

那個跟秦霜魚一模一樣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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