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事不應該是我告訴你,但梁思硯他——”秦霜魚想了下,
對方已經那麼慘了,
作為朋友還是不要再人身攻擊了。
“他最近狀態不對,看來受的打擊不小。”
他將梁思硯被鄭楓寧戲耍,結果錯失跟國家隊教練見麵機會的事情跟沈舟然說了。
“就是這樣。這件事其實說好也不好,說壞也不壞,因為半年後還有一場選拔,以梁思硯的實力也能進去,但他最近跟世界毀滅了似的,都快整出抑鬱症了。”
沈舟然記得梁思硯最後是能進國家隊的,沒想到半路出了這個岔子,想了沒一會就聽到這句話,略感詫異,語氣遲疑:“他……抑鬱症?”
可能嗎?沈舟然想了下梁思硯的性格,覺得怎麼都不可能。
秦霜魚擺手:“我就說說,不是真得。但他最近挺頹廢就是了。”
所以他對鄭楓寧的惡感是很明顯的,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瞪了鄭楓寧一眼。
恰好被他看到,鄭老先生也看到了,兩人一起走過來。
沈舟然趕緊站起身,大家紛紛站起來。
“鄭老。”他打了個招呼。
鄭老先生看見他就打心底裡喜歡,笑嗬嗬地拉著他的手,左看右看怎麼看都看不夠:“小然,你今年19歲了,一歲一禮,且喜且樂。以後要更優秀,快快趕上你哥哥才對。”
沈舟然微笑:“哥哥的優秀我難以望其項背,隻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就好。”
他這話給出了態度,鄭老先生一聽就明了,知道這孩子不經商後更高興了,攛掇他去搞創作:“你上次設計的那套青銅器文創產品太受歡迎了,你送過來的那些我孫女們都喜歡極了,整天愛不釋手,連我都覺得精致,又買了不少。聽說又要出新的聯名?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預訂一批?”
“當然有,早就給您留著了。”
“這次多留點,我們一大家子都喜歡呢。”鄭老先生不跟他客氣。
沈舟然眼帶著一點親昵的笑意:“一定。”
看鄭老先生那麼賞識他,秦霜魚與有榮焉。跟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鄭楓寧,臉上的笑怎麼看怎麼假。
發現這一點後,秦霜魚更高興了。
鄭老先生拉著沈舟然又說了幾句,最後:“你們小輩們玩吧,我去跟你父親聊聊。”
沈舟然忙道:“父親跟周伯伯去前邊的棋牌室了,我領您過去。”
“不用不用,你們慢慢聊。楓寧,好好跟小然學學,你們倆年齡相差不大,算同輩呢。”鄭老先生揮手,自己走了。
他這樣說,沈舟然可不能真這樣乾,給身邊的服務生打手勢讓他跟上領路。
鄭楓寧的笑容在聽到鄭老先生最後那句後是徹底繃不住了。
爺爺這是什麼意思?讓他跟沈舟然學,是不讓他再惦記家產進公司的告誡嗎?讓他跟沈舟然一樣當個沒權沒勢的富貴閒人?
想到這他根本在這裡一刻都留不
了,
眼角餘光瞥了沈舟然一眼,
轉頭就走。
連正眼都不看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秦霜魚,提聲喊他:“站住。”
聲音有些大,周圍人看了過來。杜啟白等人趕緊插科打諢過去。
鄭楓寧成功停下腳步,雙手插兜閒閒轉身,下巴微抬:“乾什麼?”
沈舟然笑容收斂:“喊你,當然是有事。”
他不笑的時候有種生人勿進的氣場,跟剛才與鄭老先生聊天時形成極大反差。
鄭楓寧冷嗤:“這就不裝了?還真是讓人惡心啊,沈舟然。”
“小白,”沈舟然沒回頭,喊杜啟白,“那邊有個甜品台,你帶大家去拿點吃的。”
杜啟白明白這是不想讓他們在場,說著“好呀我早就想吃了”,帶大家過去。
王愫靈不太放心,邊走邊頻頻回頭,小聲對杜啟白說:“我們留學弟一個人在那裡可以嗎?”
雖然沈舟然今晚的表現跟往日不太相符,但在王愫靈看來,還是一隻單純可愛、被人騙了就會被啊嗚一口吃掉的小白兔。
杜啟白跟沈舟然更熟一點:“放心啦不會有事的,然然應付的過來。再說了,然然的哥哥還在呢。”
以印象中沈駱洲護犢子的態度,絕對不可能讓沈舟然在自家主場吃虧。
沈舟然對鄭楓寧做了個“請”的手勢,看他站在那沒動,也不在意,徑直落座到沙發上,長腿交疊,西褲往上蹭了點,露出一截纖細腕骨。
秦霜魚站在他旁邊,手搭在沙發靠背上。
“鄭少。”沈舟然擺弄著左手腕上的表帶,目光下垂落在那道傷疤上,喊鄭楓寧,稀鬆平常的調子,聽不出什麼彆的情緒。
“上次一彆,我們很久沒見了。”
鄭楓寧:“是啊,沈一少可真是個大忙人,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跟之前還真是截然相反。”
他咬重了“截然相反”四個字,“不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竟然還能做出一番成就,讓人刮目相看。”
“鄭楓寧,不會說話就把嘴縫上。”秦霜魚喜怒形於色,麵帶慍怒。
沈舟然輕輕頷首:“你看,我隻要對一件事稍稍上心,就能做出一番成就。反倒是鄭少,聽說幾年前就想進公司,但一直沒什麼機會。我想起來了,你們家這一輩有十幾個兄弟姐妹對吧?”
“這麼看,鄭少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啊。”他輕輕落下這句。
這話像把軟刀子,戳進了鄭楓寧的胸膛裡還攪了攪,激得他一陣氣血上湧,後槽牙都咬碎了:“沈舟然,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為你誰,能管我們家的家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逆,幾個月前好不容易有了進分公司的機會,結果被人揪住小辮子直接搞黃了,在長輩麵前丟了麵子,更彆提進總公司的事了。
“當然有關,鄭少之前送了我一份大禮,我也得還回去才對,這叫禮節。”沈舟然用最平淡最禮貌的語氣,說出最狠的話,看著鄭楓寧驟變的臉色。
鄭楓寧心慌了,轉念想到沈舟然不過跟他一樣,自己能不能進公司還兩說,有什麼資格威脅他?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說這些?還不是隻能當你哥哥陰影下的可憐蟲?不對,我忘了你都不是沈家人,但凡知恩圖報,都不應該再惦記你哥哥的東西。”
全場所有人都特意避開的話題,此時被鄭楓寧揭開。
秦霜魚緊張地低頭看沈舟然的反應。
粉飾的太平沒了,暴露出被蜜糖包裹的匕首。
“鄭少還是不了解我,唾手可得的錢權,我為什麼要拱手送人?”
沈舟然悠悠反問。
唾手可得。
鄭楓寧臉色更難看了。
一個養子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憑什麼他就什麼都得不到?
沈舟然看到沈駱洲過來,站起身不再跟他聊天,迎上去。
“一會上台,準備好了就跟我過來。”
沈駱洲看了鄭楓寧一眼,鄭楓寧剛要跟他打招呼就移開目光,空留自己尷尬伸出的手。
秦霜魚毫不客氣嘲笑一聲,發現沈駱洲的目光掠過自己,兩人頷首。
沈舟然跟沈駱洲離開。
沈駱洲問他:“剛才在聊什麼?”
“在欺負彆人。”沈舟然實話實說。
身邊傳來輕笑。
“笑什麼?”沈舟然說這句話的時候沒什麼感覺,此時被他一笑反倒不好意思,耳尖略紅。
沈駱洲搖頭:“沒。”
“快一點走,不要讓爸媽等急了。”沈舟然越過他,走在前麵催他。
沈駱洲看著他的背影,唇邊帶出一點笑意,眼角餘光往後睇了下,看到還在對峙的秦霜魚和鄭楓寧,那點笑意便漸漸染上冷。
看來鄭楓寧是太無所事事了,才又敢出現在小乖麵前。
莊園裡的樂隊演奏完一首曲子,紛紛下台立於一側。
眾人知道,這是有重要事情要宣布了。
果不其然,沈家的掌權人沈翊攜妻子薑千玥走到了台上。
“感謝大家撥冗前來舟然的生日會。”沈爸爸說完,底下一片掌聲。
自從那次生病住院後,他已經很久不出現在人前了,現在沈家的發言人是沈駱洲。相比之前,沈爸爸明顯更和藹了一點,看得出來退休養生的生活過得很快樂。
但跟沈駱洲相似的臉上,麵部線條依舊硬朗,昭示他曾經也是個殺伐果斷的開拓者。
沈爸爸不是喜歡說廢話的人,直入主題:“借這個機會,我想宣布一件事。舟然已經成年了,本應該去年就自己獨立出去,自立門戶,但我們舍不得小兒子受苦,多留了一年。”
“舟然也算爭氣,這一年靠自己的努力和運氣取得了一點小成績。我跟千玥覺得,孩子長大了,也是時候獨當一麵。”
賓客交換著眼神。
他們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但問題是,沈翊真的會給出股份嗎?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想讓他拿
著股份吃分紅,還是另有所圖?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