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你。”
沈舟然腦子一片空白,心中隻剩這句話在橫屏滾動。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可能……但猜到跟印證完全就是兩碼事。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眼帶茫然地看著沈駱洲,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沈駱洲“嗯”了聲,低頭看他:“所以,能告訴我你的答案嗎?”
心臟的跳動好像不受自己的控製,耳邊是怦怦地響聲,世界安靜的隻剩下心跳聲和沈駱洲的問話。
長時間不回答的沉默。沈駱洲並不好受。
他其實沒有表麵上露出的淡然,喉結上下滾動兩下,唇角繃得很緊:“你剛才說並不討厭我在車上的動作,所以我想或許——”
剩下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吻堵住。
沈舟然稍稍踮起腳尖,手揪著他的領帶,全身一大半的重量都靠了過去,仰頭輕點了下。
真的很快,蜻蜓點水一樣,一觸即離。
沈駱洲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
他下意識伸手撫上自己的唇:“你——”
沈舟然臉色爆紅,才反應過來自己都乾了什麼,趕緊解釋:“不是,我就是想——你不是說我不討厭,我不知道我討不討厭,但、但是……試一下,就知、知道了。”
言語混亂,邏輯顛倒,顯然神誌不清。
他但凡還有一點腦子在,都不會想到這個奇怪的辦法來驗證。
但他現在已經沒有智商可言了,造成這一切的元凶還站在他麵前挑了挑眉。
沈駱洲放下手,很輕地笑了:“那你試出什麼了沒有?”
沈舟然視線落在他的唇上,盯著那兩片薄唇一張一合,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
好軟。
“嗯?”沈駱洲疑問發聲。
沈舟然狼狽垂眼,盯著地板不抬頭,好像上麵有什麼極具藝術價值的花紋,聲如蚊訥:“就、就是……不討厭。”
“不討厭,那喜歡嗎?”沈駱洲從不放棄任何進攻的機會,更何況現在就差臨門一腳。
他們倆站的位置很妙。
沈舟然靠著門,本來沈駱洲在他前麵一點的玄關處,但兩人聊著聊著就靠了過來,沈舟然隻能被迫背倚著門,仰頭看他,接受他的逼問。
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都是退無可退。
沈駱洲離他又近了一點,沈舟然往後縮,卻隻能更緊地靠向門。耳邊傳來溫熱的呼吸聲,時輕時重,炙熱滾燙的氣息吐在他的右耳邊,連著那半邊身子都麻了。
沈駱洲輕輕笑著,笑聲直往他耳朵裡鑽,燥得他眼皮都燒紅了,長睫一直在顫。
“小乖,告訴我,不討厭,那喜歡嗎?”
其實,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那一秒發生的太快了,快到連沈舟然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不光是加速的心跳,還有緊張到
出汗的掌心,忍不住躲閃的眼神。
他極快地點了點頭。
沈駱洲並不滿意:“點頭是什麼意思?怎麼不回答我?”
沈舟然被他逼急了,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報複,鼓了鼓氣飛快道:“喜、喜歡吧。”
“喜歡為什麼要加吧?”沈駱洲“嘖”了聲,“你是不是故意敷衍我,看我可憐安慰我?”
在沈舟然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卻止不住上揚。
當黑龍確定自己的寶物不會有人奪走後,便放下戒備,肆意逗弄爪子下麵的小不點,看著他惱羞成怒又無計可施的模樣。
但沈駱洲顯然忘了一點,兔子急了還咬人。
尤其是沈舟然是有脾氣的。
尤尤其是對著他的時候,因為知道他會一直包容自己,所以脾氣格外大。
沈駱洲那句話一落,就被沈舟然狠狠踩了一腳。
他倒吸一口涼氣,疼得麵容扭曲。
“你是……真狠。”
沈舟然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眼尾燒得通紅,上翹的丹鳳眼看上去更勾人了:“你能不能閉嘴啊!喜歡,我喜歡行了吧!”
能把他逼到這種地步,沈駱洲真的是獨一份。
但即便是這樣,他看上去也不是很有氣勢,倒像是被欺負狠了,眼睛水潤潤的蒙著一層霧。
沈駱洲看著他,眼中帶著細碎笑意。
直看得他又想抬腳。
好似知道他要乾什麼,沈駱洲輕輕一攔:“彆踩。”聲音含著顆粒質感,又低又啞,如含在齒尖的呢喃,在逼仄的空間裡無端染上一絲曖昧。
隨後低頭,手拖住沈舟然的後脖頸,吻了下去。
眼睫顫抖的頻率加快了,如蝴蝶垂危的掙紮。
兩片唇相貼在一起,同樣的柔軟,唇齒糾纏。
很快,沈駱洲鬆開他,輕嘖一聲,似有不滿:“能不能閉上眼?”
離那麼近還拿眼瞪他,很影響發揮的心情。
沈舟然眨眨眼,茫然看他。
不等反應過來,一隻手伸過來遮住他的眼睛,阻擋了視線。
眼前一片漆黑。
被剝奪了視線,其他的感官便分外敏銳。
沈舟然能清晰的感知到對方怎樣朝他靠近,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臉上,木質香的味道縈繞在鼻端,摻雜著不細聞都分辨不出的酒味。
好像自己也喝了一杯酒,大腦昏沉,隻能被動仰起頭,被男人扣著後腦勺接受他所有的饋贈。
喉結滾動做出吞咽的動作,肩頸揚起的弧度像極了被獻祭的天鵝。空氣逐漸稀薄,沈舟然被攫取了所有呼吸,手緊緊抓著沈駱洲的襯衫前襟,在他的攻勢下驀地生出一絲即將被拆吃入肚的惶恐。
直到沈舟然覺得自己真的要被憋死時,沈駱洲終於放開他,眼前重新恢複光明。
“你……”他剛說了一個字便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樣子,抿了抿唇閉嘴。
結果嘴角好像破了,他一抿就疼得皺眉。
“我看看。”沈駱洲抬起他下巴,手指按在唇瓣往下一點的位置:“好像確實咬破了,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沈舟然終於抓到了一個反擊他的機會,一報自己被壓製整晚的仇:“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吻技確實挺爛的。”
他對上沈駱洲挑起的眼尾,那雙狹長黑眸中浮沉著意味深長的笑:“我吻技好不就出事了嗎?不過你說得對,確實挺糟糕的,我以後可以多練練。”
他一副虛心向學的樣子把沈舟然噎得不輕,“你、我”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氣得推開沈駱洲跑回臥室,想摔門以發泄自己被逗了又被占便宜的憤怒,但終究還是在快合上時輕輕帶上門。
上鎖是他最後的倔強。
沈駱洲被他推得後退幾步,手撐在玄關處的鞋櫃上才止住,眼看人就跑了,知道這是太過火把沈舟然惹急了。
如何將炸毛的小乖哄好是他從小的必須課,此時不慌不忙走到臥室門前,敲了敲。
“乾什麼?”裡麵傳來悶悶的聲音。
沈駱洲猜他肯定是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卷成一個蛹。
他想了下,開口:“所以,小乖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房間裡一時無人出聲。
沈駱洲繼續道:“我不清楚你怎麼想的,但我剛才所說的所有話都是出自真心,不是在故意逗你玩。”
裡麵響起哼聲,他笑了下,麵上不動聲色:“你永遠有拒絕我的權利,我不想逼你做什麼。但我想,你總要給我一個態度吧,不然我連你在想什麼都不知道,我會患得患失。”
“小乖,能不能告訴我,你認為我們之間算什麼?就算你說沒關係也是可以的,那證明我做的還不夠,我會想辦法讓你接受我。”
沈舟然從被子裡探出腦袋,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瞪著房門,像是要穿透模板直直落在某人身上。
就算猜到沈駱洲可能在故意賣慘,以退為進,他也……好吧,他就是會心軟,聽不得沈駱洲說這種話。
什麼叫他不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可以?沈氏總裁這是準備轉行當地下情人了嗎?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跟他玩這個?
可沈舟然就是很吃這一套,他眼中的沈駱洲要永遠高高在上,雲淡風輕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不許說出這種自輕自賤的話。
“說得比唱的都好聽……”他嘀咕一句,“那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我說什麼關係你就同意?”
“你先說。”
“好,”沈駱洲倚著牆壁,雙手抱臂看著緊閉的房門,緩緩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是在談戀愛的關係了。”
沈舟然臉一紅,蜷了蜷指尖。
“那、那就是吧。”
不等沈駱洲哄騙他說完整,他自己就重複一遍:“我們現在,就算是在談、談戀愛了,男、男朋友。”
最後三個字低不可聞。
但沈駱洲耳朵多尖啊,瞬間捕捉到,眼神一暗,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
往下按了按,都沒按開,聲音沙啞,莫名性感:“你把房門打開。”
沈舟然瞬間警覺,即便跟他隔著一扇門還是下意識往後一退,退到床的最邊上,手捂著自己紅腫破皮的唇:“不可能,我不開!”
他此時對危險有種敏銳的直覺。
兩人僵持幾秒。
沈駱洲敗下陣來:“行吧,你好好休息。”
這次就先放過他了,也不能第一天就把人嚇跑了。
聽著外麵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沈舟然鬆了口氣,後知後覺感到一陣羞恥,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太口無遮攔了,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啊!
他拿過房間裡的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嘴唇。
比想象中還要嚴重些,唇瓣紅腫,嘴角破皮,怎麼看都像是被狠狠疼愛過的模樣,讓人想歪。
但沈舟然很樂觀,他覺得明天應該會消腫,問題不大。
等會。
他指尖一僵。
明天……明天他要上課啊!
他緩緩轉頭,看向攤在桌子上的《西方古典音樂史》,突然想起老師讓預習一下,下節課抽查上節課的重點的同時找人上去試講。
但他還沒看,是一點都沒看。這周太忙了,完全忘記了這件事,現在才想起來。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生物鐘告訴他該睡覺了,好學生卻在他耳邊說趕緊看趕緊學。
沈舟然搖擺了兩下,決定不看了,擺爛。
他今天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憑什麼還要用學習折磨自己?
理由充足,沈舟然安心說服了自己,去洗手間刷牙。
刷牙的時候每不小心碰到一次傷口,就回想一遍在玄關處發生的情景,最後看著鏡子中麵紅耳赤的自己,草草了事。
一牆之隔,沈駱洲也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剛才沒發現,現在看鏡子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嘴角也破了,隻是口子小一點不明顯。
他看著不快點看都結痂的傷口,很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