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沈舟然就被外麵小孩子的打鬨聲吵醒了。
“真有活力......”他低歎一聲不願醒來,抱著被子滾了圈。
正好滾進沈駱洲懷裡,被調整了下姿勢摟住了腰。
“哥,你醒了嗎?”他閉著眼問。
“醒了,但不想起。”沈駱洲把賴床說得理直氣壯。
以往這種時候他都會來起來晨練,天氣太冷就去小區的健身房,等沈舟然醒來他正好也買著早點回來了。
但今天是個例外,他們一會去集市買年貨,就不需要起那麼早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
沈舟然打了個哈欠,往他懷裡縮了縮,貪戀著溫暖的懷抱:“我也是。”
再睡是睡不著了,但又不想醒。
兩人依存片刻,直到外麵傳來沈爸沈媽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過了會兒,有人來敲門。
“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你倆不是還要自告奮勇去買年貨嗎?”是沈媽媽。
“就起——”
沈舟然拉長語調懶洋洋應了聲,從床上坐起來,伸了伸懶腰,骨頭劈裡啪啦一陣響。
睡了一覺,昨天的不適消散大半。
他揉揉眼,穿上厚襪子趿著棉拖鞋走出門,打了聲招呼:“媽媽早上好。”
聲音軟軟的,帶著沒睡醒的倦意。
沈媽媽被可愛到了,捏捏他的臉,往後看:“你哥呢?”
“這兒,”沈駱洲跟著出門了,手搭在沈舟然肩膀上帶著他往前走,“走,先去洗漱。”
祖宅隻有一個洗手間。
沈舟然擠牙膏的時候都是半睜著眼,電動牙刷放在嘴裡慢慢移動位置,頭發軟軟垂下散在額前,格外乖。
像一隻樹獺。
沈駱洲好笑,揉了把他的腦袋:“怎麼就困成這樣?”
沈舟然漱了下口才道:“冬天就適合躺在床上。”
整個人懶洋洋的,可以在房間裡捧著水杯看看閒書,或練習下樂器。
但他的那點懶勁在打開門邁出第一步時瞬間被風吹散。
打了個顫,腦子清醒了。
他默默把羽絨服拉鏈拉上,就看到他哥穿了件風衣出門,投去豔羨的目光。
真好。
除非是二十度,不然他絕不可能脫下羽絨服。
兩人沒吃早餐,因為沈媽媽說集市上會有很多好吃的,讓他們去嘗嘗。
“駱洲你看著點,彆讓小乖吃那些重鹽重油重辣的,不然回來又要鬨肚子了。”沈媽媽看他們兩個要出門,叮囑道。
“好。”沈駱洲應了聲。
沈媽媽滿意收回頭,決定今天上午跟沈爸爸去寺廟轉轉,兩人在定行程。
隻有沈舟然不滿地小聲說了句:“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駱洲兩指提起他羽絨服後麵的帽子扣腦袋上,壓了壓:“反抗沒用
,走吧沈小乖。”
沈舟然被壓得遮住視線什麼都看不見,去打他的手:“知道了沈大寶。”
沈駱洲微眯下眼,胳膊搭他肩膀上拉向自己夾住:“說什麼呢,再說一遍?”
“說就說,大寶大寶大唔——!”
嘴巴被捏成了鴨子嘴。
兩人打打鬨鬨出門了。
夫妻倆聽著說笑聲漸漸消失,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笑了。
考慮到出行方便,以及沈舟然的暈車問題,他們租了兩輛車,此時沈駱洲開著其中一輛導航去了當地集市。
在b市是很少能看到這麼大的集市,b市的商業化程度高。
集市幾乎占據了一整條街。
而雲城更像個旅遊城市,這裡的人生活很悠閒,還有人背著背簍和孩子來集市采購,形形色色的人臉上帶著洋溢喜悅的笑容。
沈駱洲停車用了很長時間,周圍已經沒有車位了,兩人圍著繞了一圈。
“早知道早起了。”沈舟然趴在窗戶上,看著人山人海歎氣。
“你知道也起不來。”沈駱洲毫不留情吐槽他,單手打方向盤看車位。
“那邊那邊!”沈舟然看到個剛出來的,指著讓他過去。
沈駱洲正好是靠邊,聞言把車停下開車門鎖,趕沈舟然下去:“小乖快去搶,幫我占位。”
沈舟然:“......”
他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快速打開車門下去占位了。
慢一點位置就不一定有了。
然後站在那裡指揮著沈駱洲入庫。
沈駱洲剛鎖好車下來,就聽到他說:“你車技也就這樣吧,還得我來指揮。”
沈駱洲抬手,沈舟然瞬間捂住嘴後退一步,警惕看著他。
自己可不想再被捏扁嘴了。
沈駱洲笑了下:“是是是,大指揮家,我沒你不行。”
也不知是誰不拉手刹就要走,遇到紅燈一定熄火。不知道駕照怎麼考出來的。
“趕緊去采購,我們今天有的忙。”
沈駱洲單手插兜往前走,看沈舟然三步並兩步趕上來,另一隻手去牽他。
根根清透如玉的手指被溫暖乾燥的掌心包裹,微涼指尖慢慢回溫。
沈舟然終於見到了雲城的集市,確實如沈駱洲所說,跟北方很不相同。
他們倆一來就奔著賣吃的去,買了這裡最有名的燒餌塊當早餐。
沈舟然看著價目表上的蔬菜選項,小聲對沈駱洲說:“當我看到折耳根跟常見蔬菜放在一起時,我就知道完蛋了。”
沈駱洲瞥他:“你這樣說可是會引起折耳根狂熱愛好者的不滿。”
沈舟然小聲哼哼:“早晚有一天把全世界的香菜芹菜折耳根全拔了。”
小吃攤老板娘聽到了他們倆對話,笑著問:“外地來旅遊的?”
沈舟然沒想到被聽到了,耳尖微紅:“啊,是的。”
“那你們
算來對地方了(),這裡的冬天特彆好玩€(),好吃的也多,”老板娘很健談,手上的活也麻利,“不喜歡吃折耳根那可得留個心眼,這裡的蘸水啊苕皮啊什麼的,很多都是默認放的,你要點記得提前問清楚說不放。”
“謝謝老板。”沈舟然道謝,接過了熱乎乎的燒餌塊。
雖然好吃,但畢竟黏乎乎的大米製品,早上吃不容易消化,他也就隻吃個味道,剩下的還得是沈駱洲解決。
沈駱洲剛吃完剩下的餌塊,那邊就盯上了乳扇和乳餅。
“老板,來兩個乳扇。”沈舟然指著菜單,掃碼轉賬。
“好,要原味的還是加玫瑰花瓣的?”
“要玫瑰花瓣,還要玫瑰醬。”
外出旅遊吃的就是特色,在這裡吃巧克力醬什麼的,有什麼意思。
沈舟然胃不行,但十分勇於嘗試。
“大概要多久。”
“很快。”
“好,那我等等。”
他站在冬日裡,回頭在人群中找沈駱洲,看他過來,彎起眼對他笑,“老板說一會就好。”
“那我們等一會。”沈駱洲站在他的旁邊,看他這麼有活力,也挺高興。
沈舟然很少出門,一方麵是身體原因,另一方麵家裡突逢變故外加高考壓力大,就更少說出來走一走,散散心。
所以他每次出來都會很開心。上次去h市也是如此。
很快,牛奶的香味就鑽進鼻子。沈舟然接過老板烤好的乳扇,遞給沈駱洲一個,自己吃一個,吹涼了咬一口。
滿滿的乳香味和玫瑰醬的甜香。
旁邊的乳餅也買了一點。
吃到這沈舟然基本已經飽了,但他還想嘗嘗這裡各種口味的米線。
他也不說想吃,就問沈駱洲:“哥,你還想吃什麼?”
沈駱洲說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米線攤:“不吃了,買東西去吧。”
往前走了兩步,袖子果然被扯住,他好笑挑眉,側目問怎麼了。
沈舟然:“你不再想想?”
“不想。”
“我就知道你還想再來碗米線,走吧走吧,我們去看看。”
沈舟然強行拖著他去米線攤。
沈駱洲被拽著往前走,唇角浮起無奈的笑:“你真行。”
問清楚菊花過橋米線十幾元一碗可以往裡麵加六個菜,米線不限量。沈舟然都被震驚了。
“好便宜,來個最豪華的。”
老板也被震驚了。
沈駱洲及時拉住他:“你覺得我是豬嗎?還是說你能幫我吃一半?”
兩人最後點了個八菜套餐,選了想吃什麼,特意說了不放辣椒。
沈駱洲拿紙擦了下桌子,發現還算乾淨。
沈舟然看在眼中,舒了口氣,從口袋裡抽了幾張手帕紙墊在椅子上,先用濕巾擦了遍桌子,又用衛生紙擦了遍。
米線很快上來,滿滿一大碗。
() 沈舟然用小碗夾了一筷子:“居然真的有菊花。這裡的人能把花吃出好多多花樣。”
他在來之前隻知道鮮花餅,沒想到菊花還可以放在米線裡。
連配菜有的都從沒見過,比如炸豬皮,香酥,雞酥,乾巴等等。當然,最好吃的還是裡麵的油炸人工菌。
是的,這些菌子不配擁有姓名,隻會被統一叫做人工菌。
沈舟然吃了點,嘗了嘗配菜就已經七分飽了,他不敢多吃,放下筷子。
沈駱洲露出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開始解決剩下的米線,不能浪費。
沈舟然衝他歉意一笑,看他低頭吃飯,自己托腮看來往的人群。
大人牽著小孩,情侶結伴而行。攤主在高聲叫賣,客人討價還價。
炒貨攤火氣一竄,香味四溢,糖炒栗子被分裝在袋子裡。米花球圓滾滾擺在鋪子前,點綴著彩色糖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