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常在一行人走了後,食盒倒是留了下來。
喬溪雲指著那幾道點心,道:“這些你們分了吧,彆浪費了。”
如意答應一聲,又遲疑地看向喬溪雲,“小主,您適才這麼說話,劉常在心裡恐怕要不自在了。”
喬溪雲低頭摩挲著蜻蜓結,“不自在,恐怕早在當初我為她出頭之前,她心裡就不自在了。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勉強自己。”
如意一聽這話,再看小主“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
小主多好的人,若非是被劉常在傷得太深,又怎會說出這番話來。
喬溪雲叫李福全去膳房傳了晚膳,簡單的吃了幾口粥,綠臘就進來了,喬溪雲看了她一眼,“先前你去哪裡了?”
“回小主的話,”綠臘愣了下,連忙回答:“奴才是去領白糖,奴才想著小主這幾日要吃藥,肯定得吃點甜的,領了些白糖回來也好做些蜜餞。”
她屈了屈膝:“如今那些白糖都放在小茶房裡。”
喬溪雲臉色好了些,“你有心了,隻是咱們這裡如今伺候的人不多,以後你要是出去總得說一聲,何況你自己出去,被人見到也是一件事。”
宮裡規定,宮女太監都得成對出行。
“是,小主。”
綠臘趕緊答應。
見綠臘老實,喬溪雲便也不再多說,隻是道:“剛才如意他們留了些點心給你,你下去用吧。”
綠臘鬆了口氣,謝了恩下去。
喬溪雲吩咐如意去取自己的冊子來,纖細的手指搭在薄薄的冊子上。
如意在旁拿團扇輕輕給她扇風:“小主想看什麼?”
“這陣子幫了咱們的人不少,順妃娘娘,白梅姑姑,”喬溪雲道:“咱們先前是沒什麼好的,沒法子謝,今兒個得了些好東西,我便想回報一二。”
如意恍然大悟,也覺得這麼做好,高興地說道:“這是好事,有來有往,隻是要送順妃娘娘,隻怕有些不容易。”
喬溪雲道:“我知道。”
皇上登基六年,妃位如今也就三人,溫妃、順妃跟雲妃,其中雲妃體弱多病,又要照顧大阿哥,因此不怎麼出來見人,便是請安也早就免了。
溫妃清高,目下無塵,順妃卻是宮裡出了名的老好人,素來與人為善,但再怎麼老好人,順妃也是三妃之一,何況還是從潛邸就伺候皇上的老人,給她送禮自然不能寒酸。
然而,喬溪雲看來看去,今日後宮眾人送的禮真沒什麼適合送給順妃的。
“小主,蜜餞是等會兒做還是明日再做?”
大概是剛才被喬溪雲敲打過,這回綠臘不敢自作主張了,垂手過來詢問。
喬溪雲剛想隨便打發她,卻突然腦子裡掠過一個主意,她坐起身來,“這個不急,綠臘,那些白糖能不能換成飴糖?”
綠臘怔了怔,“這個倒是不難,膳房那邊肯定有。”
“那就好,你去幫我換成飴糖。”喬溪雲道:“有多少換多少,最好是多一些,這裡二兩銀子你拿去打點一下。再讓他們去幫忙弄些麥秸杆來。”
“小主,這倒是不難,隻是一時半會怕是弄不來。”
綠臘有些為難。
宮女出入不方便,但太監卻寬鬆不少,尤其是膳房的太監掌管著采買的事,每日都得出入宮門。
“那讓他們儘快弄來就是,”喬溪雲道:“要緊的是要挑好的來,辦成了我另有賞賜。”
綠臘答應一聲。
喬溪雲又吩咐了李福全跟著她一塊去走一趟。
飴糖是黃昏的時候送來的,那麥秸杆卻是第二日早上膳房一個白臉小公公叫孫全送來的。
絳雪軒並沒有自己單獨的廚房,而是跟承乾宮、鐘粹宮共同由一個禦膳房提供膳食。
先前絳雪軒失勢,禦膳房那邊大概是得了成貴人打點,送來的菜色很不像話。
昨日皇上親自給喬答應出頭,又叫周太醫給喬答應治傷,膳房那邊少不得過來描補一二。
“小主真是客氣,就這點兒麥秸杆,怎麼還賞錢,這錢您拿回去。”孫全雙手奉上那二兩銀子。
李福全在旁邊偷偷撇嘴。
喬溪雲正挑著麥秸杆,聽得這話,斜眼看了孫全一眼,“孫公公這是寒磣我呢,還是說覺得我一個小小答應不配賞你們。”
“不是,奴才們哪裡會這麼想,這不是奴才們先前辦事不周,這會子想好好表現嗎?”
孫全滿臉堆笑,他模樣看上去普通,一副老實相,說話辦事倒是著實通透。
先前膳房那邊的輕忽是搪塞不過去的,這會子直白說出來,反而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不起就是挨一頓嘲諷。
可隻要讓主子出了這口氣,這事自然過去了。
喬溪雲笑道:“怪道人家都說你們禦膳房的人眼睫毛都是空的,一個個可都是人精。”
孫全揣著明白裝糊塗:“小主說笑,奴才們蠢笨得很,也就隻會灶台上的功夫,平日裡伺候主子們也是捉襟見肘的,要不然怎麼一輩子圍著灶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