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瞥了他一眼,有不同的意見,但還是沒反駁他。
作為一個觀察者,宋一源說出這種話,可算是有失公正了。
不過,以宋一源過往的表現來看,“有失公正”可以算得上是宋一源的標簽,是否挑明這一點都沒有意義。
宋一源在冰箱裡找了半天,找到一堆新鮮食材,然後就去廚房忙活了。
墨傾和井宿坐在沙發上吃零食、喝飲料。
不一會兒,宋一源敲了敲廚房的玻璃門,將腦袋探出來,跟墨傾說:“墨傾,去買瓶醬油唄。”
墨傾抬眼斜過去。
意思是:你在跟我說話?
宋一源一個哆嗦,想換一個人。
但是,墨傾下一刻就站起身,問:“去哪兒買?”
“下樓左拐,隔壁樓有個小超市。”宋一源忽然受寵若驚,“您受累了。”
墨傾朝他翻了個白眼。
按照宋一源說的,墨傾找到一家小超市,她在一堆瓶瓶罐罐裡挑花了眼,在閉著眼隨手拿了一瓶後,忽的手機響了。
是澎韌打來的。
“墨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澎韌跟往常一樣,熱情洋溢的,陽光得能融化冰雪。
墨傾眉目微動,頓了一秒,回:“不知道。”
澎韌又問:“那要給你留晚餐嗎?”
“不用。”
口吻有些冷淡。
“好吧……”澎韌的語氣聽著有些失望。
墨傾卻沒跟澎韌多說,把電話掐了。
無論是江刻,還是陳嫂、澎韌、澎忠,都是好人。不過,以她的身份,沒必要跟他們牽扯過多。
以前是想方設法接近江刻,從他身上找到江延的影子。
但江刻是個獨立的人。
“結賬。”
將醬油放到櫃台上時,墨傾伸手去掏兜。手指去拿現金時,被一張卡刮了一下,她一並拿了出來,見到被現金夾著的黑卡。
墨傾眸光閃了一下。
超市老板看了眼醬油瓶上貼的價格,說:“七塊。”
墨傾捏著一張十塊的,放到櫃台上。很快,超市老板找了三塊錢。墨傾將零錢和黑卡都放回了衣兜。
*
與此同時,江家。
江刻坐在餐椅上,掃視著滿桌墨傾喜歡的菜,眉頭輕輕擰著。
澎韌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腳步聲極輕,生怕驚擾了江刻一樣。
江刻一眼掃過去。
澎韌立即站得筆直。
“江爺,”澎韌訕訕道,“墨小姐接電話了,但她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用給她留晚餐了。”
江刻眉眼一涼,道:“我有問你?”
“……”
澎韌立即失聲。
他心想:你倒是沒有明著問,但明顯很想知道啊。
這一天天的,墨小姐早餐順手帶到車上吃,再在外麵吃了晚餐再回來,雖然跟江刻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接觸的機會卻少之又少。
難得打個照麵……
也就打個照麵。
連澎韌這種心大的人,都感覺到江刻和墨傾之間的氛圍,已經降到冰點了。
“江爺。”澎韌遲疑了半晌,喊。
江刻遞給他一個眼神。
澎韌猶豫再三,終是把疑惑問出了口:“墨小姐要在這兒住多久啊?我看她不像有家人的樣子,她身邊那個霍斯、宋一源,看著對她好,但關係不明不白的。她以後會怎麼樣呢?”
不知是否是錯覺,澎韌發現自他問完後,江刻周身的溫度,忽而降了一些。
明明室內有地暖,澎韌仍是覺得骨頭縫裡冒著寒意。
“用不著你操心。”江刻冷漠地回了一句,拿起了筷子。
澎韌自知失言,低下頭,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這一頓飯,江刻沒吃兩口。分明都是和他胃口的飯菜,卻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
澎韌坐在客廳裡,給墨傾的微信發冷笑話。
澎忠進來後,掃了他一眼:“江爺呢?”
澎韌回:“吃了飯,上樓了。”
“你在做什麼?”
“給墨小姐發消息呢。”澎韌一邊打著字,一邊跟澎忠回話。
澎忠沒有追問什麼。
澎忠在書房找到江刻,畢恭畢敬道:“江爺,關於第八基地,我搜集到一些消息,但是不多。”
江刻眉微沉:“說。”
“這是類似於‘相關機構’的組織,隸屬於國家有關部門,成立於一百年前。不出意外,霍斯、宋一源,甚至戈卜林,都屬於第八基地的人。”
“墨傾呢?”
“她是幾個月前忽然出現的,所有身份信息和過往經曆都是捏造的。”澎忠神情僵硬,“查不出她到底是何來曆,又有何企圖。”
澎忠對墨傾是懷有警惕的。
忽然冒出的一個少女,冒充墨家小姐接近江刻,如今又要住進江刻家……
是在打江刻的主意嗎?
若是這樣,是不是證明,第八基地也在打江刻主意?
澎忠不以惡意待人,但墨傾若是想對江刻不利,澎忠會第一時間向墨傾出手。
澎忠說:“江爺,墨傾這人……最好不要留在身邊為好。”
江刻不語。
一切身份都是假的……
愈發證明墨傾所說的是真的。
第八基地是什麼立場?
作為一個國家相關部門,第八基地極有可能是“儲存”墨傾的地方。所以,墨傾的醒來,是第八基地安排的嗎?
或者說是意外?
第八基地是完全信任墨傾的存在,還是看中了墨傾的本事,想讓墨傾成為可利用的工具?
於是,在沉吟片刻後,江刻一字一頓地問:“去查查,怎樣加入第八基地。”
澎忠愕然抬眼。
*
墨傾買完醬油回去後,宋一源又忙活了大半個小時,最終端出來四菜一湯。
“來吃。”宋一源招呼著他們,“來嘗嘗我的手藝。”
看起來很得意的樣子。
墨傾和井宿洗了個手,坐到了餐桌旁。
在宋一源期待的目光下,井宿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蛋,剛嘗了一口,他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
“怎麼樣?”宋一源還挺期待反饋的。
井宿咽下,冷淡地回:“可以。”
倒是墨傾,品嘗後,評價:“不錯。”
“那就行。”宋一源鬆了口氣,“這兩年我也是特地鍛煉過的……”
話到一半,井宿忽然放下筷子,目光直勾勾掃向宋一源,有些咄咄逼人,他字字頓頓地問:“宋江河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