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井宿他爸,那個瘋子,說是要跟井宿同歸於儘!”
書包搭在肩上,墨傾停頓了一瞬,捏著肩帶的手指收緊:“什麼情況?”
江齊屹吸了口氣,語速飛快:“說是錢沒了,被井宿害的。我們當時剛走出教學樓,井宿他爸就衝出來,井宿後腦勺被砸了一下。他爸有刀,挾持了井宿,把他帶到舊教學樓那邊去了,井宿讓我來小賣部找人。”
學校不組織晚自習,但給高三學生破例,得到批準後可以待在學校學習,不過九點前必須離開。
今天考試結束,接下來又得補課,留下來的沒幾個,九點時,老師學生都走光了。江齊屹和井宿稍微晚了一點。
沒想到,偏在這時出了意外。
“我去看看。”墨傾將書包扔給戈卜林。
江齊屹被她這淡定的態度唬到了,問戈卜林:“我們呢?”
戈卜林不假思索地說:“當然跟上。”
墨傾走路姿態不急不緩,看似很慢,實則很快。
戈卜林和井宿在後麵狂追,直到喘氣了,也沒追上,距離越來越遠。
“人類的走路速度有這麼快嗎?”江齊屹被整糊塗了。
戈卜林拍了下他的後腦勺:“想什麼呢,是我們走太慢了。”
是這樣嗎?
江齊屹產生了自我懷疑。
……
墨傾抵達舊教學樓前時,江齊屹和戈卜林落後了一大截。
她仰頭看了眼教學樓,在二樓的某個窗口瞥見光亮。扭動了一下脖子,她懶得跑樓梯了,縱身一躍,如鬼魅一般掠過牆麵,通過幾個落腳點往上,如風一般。
後麵。
江齊屹站定了,揉了揉眼睛。他眨了眨眼,隨後又揉了揉眼睛。
江齊屹扭頭,有些震驚:“我怎麼看到她跳上了二樓?”
戈卜林莫名:“誰啊?”
“墨傾!”
“你是不是太擔心井宿,產生幻覺了?”戈卜林神情認真地打量著江齊屹。
江齊屹:“……”
是嗎?
*
舊教學樓,二樓。
井宿他爸跟瘋了似的,毆打著地上的井宿,一拳一拳地砸落下去,裹著狠勁,沒一絲手下留情。
井宿早已神誌不清。
他甚至連疼痛都難以感知了。
“說,藥方在哪兒!”井宿他爸雙手揪起他的衣領,朝他咆哮。
井宿保留著僅有的一絲意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話音落,迎接他的,又是雜亂而密集的拳頭。
“都怪你,都怪你!”
“不是你搞鬼,我的錢怎麼會被收走!”
“藥方呢,我的藥方!”
“你去死吧!”
……
井宿他爸瘋狂咆哮。
忽的,破敗的窗戶出現一道影子,同一刻,隻聽得“砰”的一聲,窗戶框架和玻璃被踹飛,砸落到教室。
井宿他爸見狀,渾身的危機感直接爆炸,他一秒都沒有停留,下意識抓起井宿,同時去抓地上的一把刀。
墨傾眸光一寒,手中一顆石子飛出,精準無誤地落到井宿他爸手上。
井宿他爸疼得撒了手,拾起的刀掉落在地,發出清亮的聲響。
但他反應機警,一邊用手肘鎖住井宿的喉嚨,一邊舉起了打火機,一竄火苗跳了出來。
他朝墨傾大喊:“彆過來!”
定睛一看,他發現站窗戶上的是個女生,難免有些詫異。但是,一點防備心都沒降下來。
他不是傻子。
這裡是二樓,忽然出現在窗口的,不論性彆、年齡,都是有些功夫的。何況她的校服和身手,皆讓他想起上次揍他那人。
墨傾半蹲在窗口,抬眸,手裡捏著一枚刀片,語調清冷:“你要什麼?”
空氣中彌漫著汽油的味道。
墨傾眸光微動,環視了一圈教室,發現堆積在角落的廢棄桌椅處灑滿了汽油,而井宿他爸則是僅僅挨著那些雜物。
隻要他手一抖,或是稍微靠近汽油,就有可能引起火災。
“藥方!給我藥方!”井宿他爸瘋狂地喊。
從窗口跳下來,墨傾挺直了身形,拍了拍手。
今夜天氣好,月懸高空,光如水鋪滿地麵,一縷縷透過窗灑落進來。墨傾在光與影中行走,一步一步逼近牆角。
塵粒在空中飛旋,她的長發在風裡拂過柔光,輕盈得宛若精靈。
“彆過來!”井宿他爸憤怒又緊張,朝墨傾咆哮。
墨傾站住了,淡聲問:“我給你藥方,你就放他走?”
井宿他爸遲疑了一瞬。
這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沒有目的,而是衝動之下、氣血上頭的行為,初衷是欲要跟井宿同歸於儘的想法。
墨傾鼻音輕揚:“嗯?”
“你走開,”井宿他爸晃了一下打火機,充血的雙眸死死盯著墨傾,“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他同歸於儘!到時候你也會死!”
“是嗎?”
墨傾偏了下頭。
她挑起手指,銀針消失,取代出現的是一個打火機。
“噠”的一聲,打火機竄出了火苗,在夜風裡搖曳。
“你、”井宿他爸喉結滾動,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說話聲兒都在打顫,“你想做什麼?”
墨傾唇角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我怕你下不了手解決自己,幫你一把。”
井宿他爸眼睛猛地睜大,如銅鈴:“你瘋了!你瘋了!你想一起死嗎?!”
“試試唄。”
“他的命呢?!”井宿他爸慌了,指著井宿,“你不救他了嗎?!”
“他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
墨傾懶懶出聲,將手中的打火機往前一拋。
打火機在空中旋轉兩圈,砸落到雜亂堆積的桌椅上。霎時間,火苗舔過汽油,燃起一條長龍,轉眼又演變成火海。
井宿他爸手腳夠快,扔下井宿就想跑。
可是,擋不住火勢蔓延的速度。
前門是鎖死的,後門靠近桌椅,火苗一燃,就擋住了去路。井宿他爸被火勢逼退,脫下衣服去撲火,可外套也燃了。
與此同時,墨傾一手提起早已陷入昏迷的井宿。
在前往窗口時,墨傾聽到一陣慘叫聲,回首一看,瞧見井宿他爸跌倒在地,褲子已經燃燒了,他在地上打滾。
墨傾遲疑了一瞬,最終不耐地皺眉,兩步過去,一腳踹中他的後頸。
井宿他爸昏倒過去。
墨傾彎腰,揪住他的後衣領,走向窗戶。
在跳上窗口的那一刻,墨傾若有所感一般,敏銳地抬起頭,看向遠處實驗樓的天台。
月光皎潔,一抹身影站在上麵,黑如墨,發絲飄揚,似與建築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