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風這話一出,眾人齊齊一個倒抽冷氣。
這洛王可真是無法無天了!從沒聽說皇帝賞賜還可以討價還價、挑三揀四的!還不喜歡那兩個喜歡這個!這不是在說皇帝的眼光不如自己嗎?!
大臣們暗暗對視一眼,眼中俱是驚懼,不少人都覺得燕雪風怕是瘋了。
有些嫉妒燕雪風得寵已久的甚至已經暗暗幸災樂禍了起來,覺得這次洛王可要吃苦頭了。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李延竟是沒有生氣。
穿著白色華服的男子聽了青籬的話後臉上絲毫沒有半絲怒火的痕跡,隻順著燕雪風的手指看過去:“這個好?”
燕雪風笑著回:“這個身段最好。”
李延點頭,像每一個溺愛孩子的家長:“那便這個吧。”
大臣們心中一片驚濤駭浪,眼神卻是也忍不住順著看過去。
其實以李延當了這麼久的皇帝的眼光,即使隻是他隨手指的兩個也是這十數人中模樣生得最好看的。
燕雪風指的那個模樣自是不如那兩個好看,但就像燕雪風說的那樣,身段極好,玲瓏有致、婀娜多姿,那一襲輕薄貼身的舞衣將她身材的優勢完全襯托了出來,再配上那一副清清冷冷、即使被當眾點名也隻是淡淡、不見喜色的表情,倒著實是另有一番風味。
燕雪風似乎真的對這個舞姬相當滿意,竟是親自下了席,來到舞姬身旁。
男子笑嘻嘻地牽起舞姬的手,上下打量一番似是滿意至極,不禁美滋滋道:“得如此美人,真當以金屋儲之。”
說著又扭頭對李延行禮道:“多謝皇兄了。”
他方才一開始入場時都沒有這般認真隆重地向李延行禮,此時卻實實在在地行了個大禮。
周圍大臣們心中好笑的同時也在暗暗歎氣,心中道這洛王可真是個隻好玩樂的紈絝弟子。可惜燕家世代人才輩出,到了燕雪風這裡卻成了這樣,也不知燕家祖上那兩位在下麵知道了會是副什麼表情,怕是能生生氣活過來吧?
李延卻不為何皺了皺眉,速度極快,倒是沒人發現,接著便點了點頭應了燕雪風的禮,甚至還笑話了他幾句。
皇帝表現地毫不在意,其他人自然更不會去指責什麼。
又是一番歌舞升平。
見燕雪風帶著那舞姬回到席上,有人見一旁的蘇錦一直隻低著頭用食不說話,甚至還笑著調笑了句:“洛王這就帶新人回來啦?你這不是還帶著位美人嗎?這麼快就喜新厭舊可不好。”
其實以蘇錦的身份,她隨燕雪風來赴宴是沒有資格一同落座的。可方才燕雪風一來就拉著蘇錦坐在了座位上,又與她交談甚歡,談話間甚至有絲討好意味,直像是對這女子疼得入骨了。
其他人知道這洛王爺向來特立獨行得很,隻當蘇錦是他近期剛得的新寵,也就沒說什麼。
此時見燕雪風又帶著位回來,才這般開口玩笑,有的甚至開始笑起燕雪風真是會享“齊人之福”。
蘇錦沒有說話,隻是仍低著頭咬著手中的糖葫蘆。
一根不大的糖葫蘆她楞是小口小口地吃到了現在,期間也不開口,不管是燕雪風盯著舞姬看還是李延賞人的時候,都從未抬起過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蘇錦正沉默著,卻突然聽燕雪風在她身邊道:“那怎麼一樣。這可是我徒兒,徒兒怎麼能用來和這些下賤女子比?”
說著甚至還扭頭吩咐身邊剛被帶回來的舞姬:“你站我徒兒身後伺候她,可一定得好好伺候,不然爺就不要你了。”
似乎剛才還拉著舞姬濃情蜜意、愛不釋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蘇錦一愣,抬頭,正撞進燕雪風含笑的眼睛裡。
對方還衝著她眨了眨眼,很是親密的樣子。
蘇錦咬糖葫蘆的動作頓了頓,須臾後又默默低下頭去,竟是未發一言,隻是捏著糖葫蘆的手指卻一時間用力到指間發白。
她隻覺得初時覺得酸甜可口的糖葫蘆此時竟莫名嘗出了一絲澀味,而當初的甜蜜心情在此時回想起也顯得甚是諷刺。
然而燕雪風整場宮宴都表現得心情相當好,一直在與蘇錦輕聲耳語,連一旁新收的舞姬也不忘調笑上幾句,中途隻出去了一趟。
上元宮中花燈精致,倒是頗有甜蜜氛圍,卻不知人心如何。
雖是冬末春初,然京城地處北方,氣候仍很是寒冷,加之又是夜晚,更顯寒風料峭。
幸好宮宴擺在暖閣裡,上好的銀絲木炭整夜燃著,再配上暖身祛濕的熏香,不僅半分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暖閣中酒氣繚繞,甚至給人一種溫暖地幾欲昏昏欲睡的衝動。
酒足飯飽,暖氣熏人,大臣們都慢慢卸下了平日裡拘謹的皮囊,開始有些意識朦朧的,談話的聲音比之原來也大聲了許多。
幸好李延並沒有說什麼,仍麵色如常地坐著飲酒。
宮宴一般會舉行到宮門下鑰之前,接著臣子們便可以各回各家,皇帝也好回宮休息或批閱奏折。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李延看著天色衝身旁的吉祥使了個眼色。吉祥心領神會,正想開口道散宴,下麵卻傳來了陣陣喧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