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代宮廷1.18(2 / 2)

修真界中常有這樣的例子:某個修士靈根極差,不過五靈根,而且根根混沌不清,然悟性超群,最終也能順利成為高級修士,甚至開創了一門獨屬於自己的流派;

而某某修士雖天生靈根極佳,卻是悟性極差,始終不開竅,分明一個靈胎良寶,最終卻連築基期都上不去。

種種例子讓修士們明白了悟性的重要性,可世人血脈渾濁,因此多愚鈍,悟性極佳的比靈根極佳的更可遇不可求。

在這種情況下,青家的存在自然就顯得過於惹眼了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修真界中開始流傳起了一句話“食青家人血肉者,可得上品悟性”。不管這流言是真是假,總之大家都這麼相信了。

一夕之間,青家成了整個小世界的眾矢之的。

小世界中的每個人看著青家人的眼神都是冒著光的。他們不再將他們當人看,在他們眼裡,青家人成了“藥材”,入藥的、用來食用的“藥材”!

從青籬很小的時候,青家人就已經被“食用”的差不多了。青籬父母心疼自己的孩子,用儘一切手段將青籬送了出去。

青家很快被滅了門,隻剩了青籬一人。

那一年他不過十歲,青家父母將他托付給了自己的至交好友,青籬隱姓埋名地活了下來。

那樣活下來無疑是很痛苦的,因為總有人在找他,而他們抓他,隻是為了“吃”他!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暮千崖見到青籬時,他的養父養母也已經為了保護他而死了。

他又成了孤身一人。

是暮千崖將青籬帶回了定天宗,數百年來細心嗬護,一點一點地將他從一介凡人培養成一個手法通天的修士。

定天宗也對青籬很好,定天宗其他幾峰的峰主都是暮千崖的同門師兄、師姐,他們雖性格不同,但個個都是極好的長輩,對下一輩極其疼愛。

全修真界都說暮千崖真的疼愛他這個唯一的徒弟。

暮千崖自己是冰係天靈根,因著所修功法的緣故,他所居住的持劍峰上常年積雪,寒冷徹骨。

然自從青籬拜入了暮千崖門下,持劍峰萬年冰雪的山頭上,開辟出了一塊空地。那裡不積冰雪,卻生花草樹木。

持劍峰上萬年冰封,一眼望去四方白雪茫茫,隻那一塊,四季春景,綠意盎然。

在青籬之前,暮千崖雖然沒有收過弟子,但持劍峰上門人不少。每個未入門的門人剛進峰時都抱怨過山門太冷,定天宗宗主還特意為此去找暮千崖談過話,希望他能保留一些地方不積冰雪,卻隻換來了暮千崖冷冰冰的一句“吃不了苦的,來我持劍峰做甚?”。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持劍峰會萬年保持如此的時候,青籬來了。

白雪皚皚的持劍峰上從此有了一抹綠,就好像是誰萬年冰封的眼裡慢慢湧上的脈脈柔情。

那幾年,修真界中人常感歎,原來哪怕厲害如暮千崖,原來做起師尊來,也和其他所有普通修士一樣,會是個時時刻刻操心自家徒兒的“傻師尊”。

青籬那時年輕才俊,生得又好看,修真界中不知多少女修偷偷愛慕他,卻從未有人敢當眾表達,因為暮千崖的存在。

青籬修行的天賦極高,他本就是雷火雙全的天靈根,青家人時代所傳的極高悟性也在他身上得到了驗證,入門不過短短兩百年時間,他就從毫無根底的凡人修煉到了元嬰期的大能。

要知道修煉到元嬰期,對於普通修士而言,沒有六七百年是根本沒有可能的。

一時間修真界中人人羨豔。

青籬那時還是個“修真界的下一代領袖”的身份,幼時的經曆似乎並沒有影響他的性格。青籬性子開朗,處事周到,難得是性子絲毫不迂腐,與一心修行的修士談心得,與性子跳脫的修士說玩鬨,哪怕是各門派裡那幾個最令人頭疼的紈絝子弟,青籬也能與他們相處得很好。

那時修真界裡的每個人都喜歡他。

那時的青籬真可以稱得上是“交友滿天下”。

青籬那時作為暮千崖唯一的親傳弟子,在定天宗中的輩分極高,因此每日都需要監督門內的師弟師妹們練習心法招式。弟子們學習的地方是在定天宗山腳下的一座學堂裡,弟子們搖頭晃腦地朗讀心經的時候,常會有愛玩鬨的外峰甚至是其他門派的弟子趴著窗子窗子來跟青籬打招呼,跟他約等會兒下了堂是去哪裡吃酒好。

青籬總是會笑著罵他們兩句整日玩鬨,說他們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擾他教習,但下了堂後卻還是會與他們勾肩搭背地去山腳下遊玩。

若是那日山腳下熱鬨,次日來上課的門人甚至可能會得到青籬在山腳店鋪裡特意為他們帶的小玩意或者小零食。

那時的修真界,誰不喜歡定天宗持劍峰的這位“大師兄”呢?

他那麼溫柔,又那麼有趣。

每日都有女修托著與青籬相熟的男修來見青籬。

女修們含羞帶怯地垂著頭揉捏著身上特意換上的新衣的衣角,兩頰通紅地憋了半天好不容易終於鼓起勇氣抬頭想與青籬搭話,一抬眼卻總會看見那個傳說中一心沉迷於修煉、從不下山的“修真界第一人”暮千崖正冷著臉站在邊上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們。

暮千崖如傳說中一般不愛說話,總是看他們一會之後便轉身帶著青籬就走。

青籬不敢反抗師尊,也隻好跟著離開,但少年走幾步之後總會回頭笑著衝他們眨眨眼,眉眼溫柔,笑容帶光,帶著點歉意又滿是狡黠。

待兩人走遠,若女修的修為高深,還能隱隱地聽到青籬輕聲哄他師尊的聲音“師尊你彆生氣,我就是來見個朋友……您前幾日找來的功法我練了!都記住了!我沒有胡鬨下來玩!下次比試徒兒亦不會給師尊您丟臉的!”。

剩下的話遠遠地隱在時光裡,再聽不清分毫。

女修們總是會被逗得笑出聲來,之前的緊張便都化為了烏有,反而會覺得原來傳說中的暮千崖竟也與時間所有的師尊一樣。

會操心徒兒的修為,會費心會徒兒找合適的功法,甚至還會擔心徒弟“早戀”。

比起以前那個常年隻知修煉的鎮派之寶,倒是顯得有人情味了不少。

這一切說來過去了不過五百年。

五百年,對於凡人來說自然是極漫長不過的歲月,但對於修士來講,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當年那些與青籬課後笑鬨約酒的、讓門派頭疼不已的弟子們現在大多也已經做了師尊,收了自己的徒兒,個彆天資聰慧的甚至已經成了門派中的頂梁柱;當年那些被青籬悉心教導過的師弟師妹們,現下也已經成為了定天宗中的中流砥柱。

他們都是修真界正道的新生力量,與現在身為修魔者領袖的青籬完全站在了對立麵。

隻是也不知當他們日常痛罵青籬忘恩負義、叫囂著要糾集人去鏟除青籬這個邪魔歪道的時候,是否會在偶爾間回想起當年的事?是否還會記得那些年青籬與他們一起笑飲的酒、青籬為他們帶回的小食的味道?

五百年,定天宗山腳下的街市仍時不時地熱鬨一陣,持劍峰山頭漫山的積雪仍白茫未化,甚至連弟子們朗讀心經的節奏都仍如舊年。

舊年的時光裡,穿著一身藍衣的少年手中執劍笑得眉眼溫柔,他身後是一片斑駁樹影,他似是衝著對麵某人笑著眨了眨眼,然後轉身離去。

風雪連天,一時晃眼。

再睜眼時,少年清瘦的身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隻有那個紅衣如血、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他站在那裡,眉目精巧一如當年,可那舊時總滿含笑意的眼裡,如今隻剩了一片猙獰的殺意。

青籬裹著燕雪風那身深藍的華服,背手立在窗邊,看著窗外歸來的那一雙燕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道:“望鄉,你知道怎樣讓一個修士可以在短短五十年之內修為從元嬰期升到大乘期嗎?”

望鄉一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