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古代武俠1.14(2 / 2)

沈瀾洲看著葉呈生生地坐著又喝完了一整壺茶,終於道:“葉兄明日不還得啟程回天山,怎麼還坐在這裡喝茶?不需要去神拳門打點行裝嗎?”

“自然是要的。”葉呈聽了沈瀾洲的話點了點頭,卻仍沒有離去,就那樣看著沈瀾洲。

沈瀾洲看著葉呈這模樣,終於笑起來。

“葉兄,你若想邀我與你同去,”沈瀾洲說著笑著撚起了枚桌上的糕點,遞到葉呈嘴邊,“為何不開口與我說?”

“我……”葉呈接了沈瀾洲遞來的糕點,躊躇片刻,才看著沈瀾洲道,“你明日……願意與我一同去?”

“自是願意的。”沈瀾洲笑著看著葉呈,伸手又撚了枚糕點塞進自己嘴裡,“沈某可是很想知道蝶衣客一案究竟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更想知道這案情大白之後,正道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說著,沈瀾洲看著葉呈瞬間明亮起來了的眼睛,有些忍俊不禁。

沈瀾洲:“就這麼簡單的事,葉兄怎麼就是支支吾吾地開不了口?你有什麼想做的、想要的,為何不都直接與沈某說?葉兄不說,怎知沈某會不會答應?葉兄想邀我一同去天山,直說便是,沈某怎會拒絕?”

其實沈瀾洲之前就有發現,葉呈眾人雖說武功高強,整個人看著也是手段氣勢俱在,在性格方麵卻是有些問題的。

葉呈似是不太會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

或者說,“求取”、“求取”二字,葉呈這人根本不明白“求”這個字,他隻懂得“取”。

有什麼想要的、喜歡的,葉呈第一反應不是先表達自己的心意,而是先找其他辦法,看看能不能直接萬無一失地得到。

葉呈仿佛永遠不明白,有些心意,隻有他親自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才是最好的、最直接的方式。

而不是拐彎抹角地、想儘其他辦法。

沈瀾洲不懂葉呈為何會有這麼個毛病,隻能猜測他大約是常年獨居天山,一個人清冷慣了,想要的東西不多,變得無欲無求,偶爾有什麼想要的,不用他開口,也會有門中弟子第一時間為他送來。

葉呈便變得不太會與人交流。

他不太懂得怎麼樣與他人相處,自然更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葉呈楞了一下,聽了沈瀾洲同意與他一同上天山的話卻是眼睛一亮。

糕點的香甜在唇齒間慢慢化開,葉呈從前從不用糕點,他向來覺得這些東西太過甜膩。

此時卻突然覺得這些甜食竟是如此美味,能令人從舌尖一直甜到心底。

口中殘留的茶味與糕點的味道融合起來,味道竟似分外相合,直讓人口齒留香的同時心尖發甜。

葉呈眼裡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笑意。

他放下手中茶杯,終於舍得站起身來:“那我便回神拳門整理行囊了。戲曲還未結束,瀾洲若喜歡,可看完了再回來。”

說著葉呈又看了沈瀾洲一眼,卻是踟躕了片刻,並未馬上離開。

他磨磨蹭蹭地盯著沈瀾洲看了好一會,見沈瀾洲一直隻笑著看他並未說什麼,才垂了垂眼,轉身朝外走去。

隻是看著似有些不大高興。

“等一下。”沈瀾洲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出聲攔住他。

葉呈一愣,忙回頭看著他。

沈瀾洲看著葉呈眼裡的那一抹隱藏地極好的期待,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

玄衣華服的男子伸出手,一把拉下白衣男子的衣領,讓他彎下腰,就著這個姿勢,笑著親了一下葉呈。

如方才戲文裡演的那般。

“好了,現在走吧。”沈瀾洲放開葉呈,笑著道,“下次,可以直接與我說。葉呈想要的,瀾洲哪有不願意的?”

葉呈眼睛一時亮得厲害,這才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

沈瀾洲在戲樓裡優哉遊哉地看完了整場戲,待天色都有些暗下來,樓下人們都紛紛起身回家用飯,沈瀾洲才站起身,抬腳朝外走去。

剛走到樓梯口,沈瀾洲卻突然看到一樓的樓梯旁站著一個人影。

女子穿著紫色衣裙,麵蒙薄紗,看著分外眼熟。

是沅靈子。

沅靈子仿佛就是故意在這裡等著沈瀾洲的。

看到沈瀾洲下來,沅靈子露出的一對眼睛亮了亮:“沈教主。”

“沅靈子掌門?”沈瀾洲看到沅靈子楞了楞,很快卻又恢複了如常的表情,勾著唇角笑著道,“沅靈子掌門這是在……等沈某?”

“自然。”沅靈子也不扭捏,直言道,“我有幾句話想與沈教主說,沈教主可否給沅靈子這個麵子?”

“自然可以。”沈瀾洲聽了沅靈子的話楞了楞,卻還是笑著道,“那沅靈子掌門,請。”

於是兩人便又回到了二樓的包廂裡,店中活計又如一開始葉呈與沈瀾洲進來時那樣,立刻伶俐地送來了茶水糕點。

臨走前視線頻頻朝沈瀾洲與沅靈子身上看去,似乎在奇怪這房中的男子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接連陪了兩個人來這包廂觀戲。

一坐下,還未等沈瀾洲開口,沅靈子便道:“我之前聽說天山弟子已將蝶衣客案件的具體資料呈了上來?那想來,沈教主該是已經知道蝶衣客一案的真相了吧?”

沅靈子這樣直入主題,倒是讓沈瀾洲一愣。

沅靈子這表現其實很奇怪——浣花一派與蝶衣客一案毫無關係,沅靈子卻為了這個案件在神拳門停留了這麼長時間,還對這案如此上心,顯然不太正常。

除非……沅靈子其實與蝶衣客一案有關。

看著沈瀾洲看過來的目光,沅靈子一笑:“沈教主此時心底怕是已有不少猜測,無妨,沅靈子自是願意一一為沈教主解答。”

沅靈子開門見山地道:“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事沅靈子倒是想問一問沈教主。蝶衣客一案幕後定是有操控者,沈教主可有想過,這操控者該是誰?”

沈瀾洲抬眼看了沅靈子一眼。

男子原本正拿著茶碗在飲茶,聞言卻是端著茶碗,笑著看向沅靈子:“沅靈子掌門認為是誰?”

“蝶衣客一案真相一暴露,正道定然名譽受損嚴重。正道這麼些年在武林裡獨為一霸,靠得其實不過是百姓的擁護。百姓們認為正道行事是正的,認同他們的行為,這才擁護他們。”

沅靈子直直地看向沈瀾洲,道,“這一案過後,正道必不能再如之前般服眾。這件事,又能於誰有利?”

“況且,”沅靈子抬眼看向沈瀾洲,道“蝶衣客一案牽連甚廣,若要實施,定要背後有大勢力支持。教主認為,當今武林裡誰能有這個能力設計這一切、又不被發現?誰又能從此案中,獲得最大的好處?”

“沈教主,您覺得呢?”

誰有能力又能從中獲得好處……

沈瀾洲抬眼看向沅靈子,臉上的笑意終於儘數消退了下去。

他眯起眼,目光危險地看向沅靈子。

“茶有酒香,酒味蘊茶。”沅靈子並不懼於沈瀾洲的眼神,“這茶倒是難得的好茶,我其實方才一直在樓中,曾看到之前的活計送茶進沈教主與葉前輩的包廂,那時送的茶……我記得並不是這香味吧?”

女子像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此時麵前的這男人到底有多危險、能在眨眼間取自己首級一樣,完全不顧隨著自己的話眼神越來越暗的沈瀾洲:“要說這醉露,果然是名不虛傳。茶香盈室不說,這獨特的酒味實在是醉人。隻是據說這醉露極為珍貴,尋常人家輕易連見也見不到。這裡不過蘇陽縣一個小小茶樓,怎會有如此好茶備著,甚至在沈教主來後都不需多言,店中活計便知道這次該送上這茶?”

“蘇陽縣民風真是開放,開放得讓我恍然間覺得……”沅靈子看著沈瀾洲,笑著道,“倒是與邪道中人的行事準則有幾分相似。”

“沈教主不覺得嗎?”

“……”沈瀾洲抬眼看向沅靈子。

男人終於將手中一直端著的茶杯放到了桌麵上。

戲台上的戲子仍在吱吱呀呀地唱著戲。

百姓們歡呼叫好,完全沉浸在了戲文中,認同了戲曲中的理念想法。

包廂裡氣氛卻是瞬間膠著起來。

杯中茶水不知被什麼帶得無風也泛起波瀾,酒香溢了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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