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難道就沒有能對付五條櫻的人了嗎?
難道隻能讓這家夥為所欲為嗎?
“不,它還不夠大。”夏油傑沉默半晌,忽然溫聲反駁。僅僅是抬了抬手,遮蔽了大半個屋頂的咒靈就消失了。
他微笑的表情如同高懸在佛像上的佛陀,語氣平緩:“我這裡還有更大的,你要看看嗎?”
五條悟左看看右看看,在一邊誇張地捂著嘴,小小聲:“終於要壞掉了嗎?”
五條櫻連連搖頭,後退半步:“還是不了吧,剛才那個對我來說已經夠大了。”
是能讓旁觀者直呼:你們說的都是什麼鬼東西——的對話啊!
“不要說些像小孩子一樣任性的話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麼能拒絕呢?”夏油傑彎了彎狹長的鳳眼,再度抬手,十隻長相過分草率的蟑螂自身後傾巢而出。
【這倒是一個方法,靠圍攻者數量的疊加和攻擊方向的不同,讓你發動術式時無法包攬全部目標。
再利用你的術式一次隻有消除咒力五秒鐘的效果,光靠你一個人的話沒有辦法兼顧四麵八方的攻擊。
但是他明顯沒有考慮到你手裡也有咒靈。】
‘現在就不要再分析這些了!天哪!他底吃了多少蟑螂?!’
五條櫻直呼內行。
她不光跟係統驚呼,她是直接驚呼出聲,捂住嘴巴也不妨礙聲音傳出來,充分表達她有多難以置信,順便放出了自己的咒靈庫存。
*
電視裡正在放映“東京某豪宅天然氣爆.炸”的新聞,五條悟、夏油傑垂著頭排排站,任誰都能看出他們根本沒有悔過之意。
夜蛾正道覺得那一瞬間他聽見了自己全身的血液往頭頂湧的聲音,已經反射性的看見他們倆就頭痛欲裂了。
“說吧,為什麼去那,又在那遇上了什麼?從現場的毀壞程度來看,需要你們兩個一起出手,難道是特級咒靈?”
五條悟舉手回答:“是比咒靈更可怕的東西!”
夜蛾正道毫無停頓:“傑,你來說。”
夏油傑無法再保持沉默,他看了五條悟一眼,一本正經地重複:“是比咒靈更可怕的東西。”
夜蛾正道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側麵伸出一隻手,從桌上拎起輔助監督歸檔的報告,隨意翻了翻,然後停在某一頁。
家入硝子的目光在那一頁停留一會,突然出聲:“夜蛾老師,您沒來得及仔細看這些資料吧?那棟房子的歸屬,是五條小姐。”
五條小姐?
夜蛾正道反射想地冒出的念頭竟是五條悟辦了個女性假身份購置的房產,後麵才意識到“此五條”非“彼五條”,不等他出聲詢問,五條悟已經率先開口:“沒錯,就是大魔王。”
他小嘴叭叭叭:“昨天完成拔除蟑螂的任務後,傑看見了黃金牌投放的廣告,覺得廣告內容是在內涵他,於是我們決定今天早上去大魔王家裡堵她算賬。”
夜蛾正道:“?”
五條悟:“沒想到正撞見她和咒靈相親相愛,她惱羞成怒,於是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夜蛾正道:“……是幫助五條小姐解決咒靈?”
五條悟:“不,是為了那隻咒靈不惜解決我們。”
夜蛾正道:“?”
“彆說了。”夏油傑突然出聲,“是我的錯,個人癖好外人無權乾涉,她說得對,是我不夠從容。”
他每說一句話,五條悟的表情就更加驚恐一分,等到說完,五條悟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湊到他眼前:“不是吧!你是認真的?”
壞掉了嗎?這是真的壞掉了吧?
被忽視了個徹底的夜蛾正道:“……”
他板著臉敲敲黑板:“你們兩個,一人一份不少於一千字的檢討書,明天交給我。聽明白了嗎?”
“好的。”
夏油傑點頭,順帶捂住五條悟的嘴,目送夜蛾老師離開的背影。
“不是吧!你就這麼輕易地向大魔王屈服了?”五條悟難以置信。
夏油傑走到家入硝子身邊,拿起那份忘記帶走的報告,目光在關於五條櫻的那頁介紹上停留很久。
被五條家藏匿的少女、術式未知……看起來平平無奇,唯一亮眼點的就隻是“黃金牌創始人”的身份,但這一點對咒術界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難道這就是“最恐怖的反派,往往藏匿於最普通的人群裡”嗎?
“你的‘抵禦大魔王活動設’還招人嗎?”
五條悟:“我以為你早就同意加入了?”
夏油傑麵無表情:“現在加入了。”
家入硝子默默起身,站到教室的窗口望著外麵的風景,儘可能的離那兩個看起來精神狀況已經岌岌可危的同期遠一點。
*
禪院扇的精神狀態如今也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自從被查出懷有身孕,就好像是對他從前說過的那些“你不就是懷個孕而已,有什麼難受的?”“女人就是麻煩”遲來的報應,孕期反應像是突然被拉開閘的洪水,一股腦地找上他。
一邊要麵對日漸不適的身體,一邊要忙著封鎖消息,同時還得如往常一邊露麵才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他就已經心力交瘁。
知道真相的禪院直哉冷眼看他笑話,真希真依兩姐妹則是全當什麼都不知道,維持往日的生活。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某個依附於禪院家的小家族某天竟拒絕了禪院直毘人的會麵邀請,為了防止與禪院交惡,不得不派人前來拜訪,交代家主有孕的狀況,事情才初現端倪。
議事間
角落裡的香爐白煙嫋嫋,牆壁旁的木質刀架上掛著一代代收集來的各類刀劍,禪意與肅殺微妙地融合在一起。
禪院直毘人盯著客座上山本家的長老:“我沒記錯的話,山本家主是個與我年齡相當的男性?”
剛才
的飯局上他已經喝了不少酒,這會撐著頭,好像有幾分醉意。
山本拓真不敢怠慢,斟酌著回答:“是這樣。也正是因為如此,山本家才要封鎖消息。我們找過很多醫生,做了很多檢查,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絕對不會用這樣的理由來回複您。”
“是詛咒?”禪院直毘人微微耷拉著眼皮。
山本拓真搖頭:“檢查過,不是,沒有任何殘穢,沒有任何痕跡。”
“確認腹中所孕育的是人類的孩童?”
直白地把家族醜聞拿出來講,讓山本拓真的臉色不太好,卻不敢不回答:“是,不管怎麼檢查都隻是普通的懷孕,胎兒也一切正常,就好像身體突然被改造了一樣,長出了女性才會有的子宮。”
“是永久性的改造?”
“暫時不能確定生下孩子後,相關的器官是否會退化消失。”
禪院直毘人點頭:“我知道了,有關此事,禪院家會參與調查。”
*
這一調查就又用了一個月
山本家主突然懷孕的緣由還是沒有調查出來,卻先查出了另一件事——
禪院直毘人製止了想要提前通傳的侍女,拉開眼前的房門。
“聽說你最近身體不適?”
人未到,聲先至。禪院扇臉色大變,起身欲躲,但房間就這麼大,他避無可避,以至於剛站起身就撞見正好走進來的人。
站立的姿勢最能暴露身形。就算禪院直毘人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見須發花白、臉生皺紋、明明是男性卻小腹微微隆起,形象十分辣眼的人時,仍不禁閉了閉眼。
“你這是?”
砰地一聲巨響,禪院扇揮袖將桌子掀翻,破碎的茶盞胡亂散落在地麵,茶湯滲進地板的縫隙,從喉嚨裡擠出冷笑:“既然會突然闖進來,家主大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沒錯,就是和山本家主一樣的情況。”
他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因為情緒的劇烈起伏,最近好不容易消停一點的孕期反應有卷土重來的趨勢,胃部像是被一隻手攥住,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強壓下嘔吐的欲望。
屋子裡一時陷入寂靜。
禪院直毘人用一種看蠢貨的目光看著他:“你在憤怒什麼?明知道情況一樣卻選擇隱瞞,導致事情的調查因為缺乏線索而進度停滯。不如想想你和山本家主有過什麼交集。”
有過什麼交集?
山本家隻是個依附於禪院的小家族,平常根本就沒有資格和禪院家的核心人物攀上關係,要說交集,不是沒有,但寥寥可數,加上時間限定排除一下,那就隻剩下……
禪院扇如遭雷擊。
“是總監會!”
*
當五條光接到禪院直毘人的電話時,他正在吃午飯,完全沒能想到話題竟然這麼炸裂,以至於差點一口米飯嗆進氣管。
“你是說,你們家也有這種情況出現?”他捋順了呼吸,謹慎地說。
禪院直毘人非常敏銳: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