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未曾下雨,山林逐漸變得乾燥。怕隻怕敵軍生了歹計,要縱火燒山,逼他們現身。
張遼收起輿圖,眼神逐漸堅定。
明日若再無援軍,那他就帶著人強行突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破釜沉舟,去搏一線生機。
這時,近衛卻突然來報:“從事,軍醫那兒傳來消息,使君怕是不好了……”
張遼霍然起身。
*
簡易的行軍帳中。
張晗召集了陳安李平兩名都尉,一起商討作戰計劃。
“匈奴人自恃武力,防衛並不嚴密。我軍可從守衛薄弱處入手,突破封鎖救出被困人員。”
都尉陳安這個提議看起來具有一定的可行性,李平點點頭表示讚同。
張晗不置可否,“拒斥候回報,匈奴人的嫡係軍隊已經回了王庭,但留下了將近一萬的旁係軍隊在此圍困殘軍。”
“即便我軍能夠衝破封鎖,但敵軍兵力兩倍於我,不需多久,便能重新建立包圍線。屆時我們不但救不出被困的軍隊,反而還會將自己搭進去。”
陳安訕訕行禮,“謹受教。”
張晗微微點頭,繼續分析道:“這個方法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隻是,我們需要一個誘餌。”
一個能把絕大多數匈奴人引開的誘餌。
這個誘餌不僅不能露出破綻,還需要營造出足夠大的聲勢,才能達到吸引敵軍主力的目的。
張晗略一思索,沉聲道:“我親自來做這個誘餌。”
她“唰——”地一聲拔出佩劍,直指輿圖上的金龍山,“我會率兩千人馬前往西側,設法將主力引開。”
金龍山西側山麓的地勢相對來說較為平坦,便於騎兵通行,正好用來做誘敵之處。
這麼一解釋,兩人也大概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張晗手肘微微下移,劍尖便指向了金龍山西側的青石峽,“李都尉率一千人於此處做好伏擊準備。我佯作敗退後會帶人從此處返回,若敵軍窮追不舍,可以箭阻之。”
話音剛落,劍尖再次東移,“陳都尉則領剩餘兩千兵馬,從金龍山東側潛入,營救被困的軍隊。”
陳安李平同時抱拳,“末將領命。”
張晗收劍入鞘,端正回禮,“二位小心。”
*
已經入夜。
雄輝磅礴的戰鼓聲透過重重林木的阻隔,突然響起在張遼的耳邊。他再仔細傾聽,又發現其間隱隱還夾雜著衝殺聲。
突如其來的喧囂聲打破了原本寧靜的夜晚。
“怎麼回事?”
“是不是匈奴人又來搜山了?”
隊伍中立刻出現了騷動。
這些士兵差不多快被困在金龍山半個多月了,早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周圍稍有動靜就會驚慌失措、坐立難安。
張遼趕忙出來維持隊伍秩序,“莫要慌亂!是我們的援軍到了!”
匈奴人來搜山怎麼可能會如此大張旗鼓,定是援軍到了,隻是不知道這次是誰領兵來支援……
“援軍來了!”
“我們能夠回家了!”
“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士兵的歡呼聲此起彼伏,每一句都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此時不突圍,更待何時!
張遼猛地高喝:“將士們,隨我殺出重圍!”
“殺——”
“殺——”
“殺——”
軍中多傷兵殘將,張遼隻能一路帶著人挑守衛最薄弱的地方突圍,所幸,沒有再造成更大的傷亡。
也許是上天眷顧,他們剛到半山腰,就遇上了奉張晗之命來接應的都尉李平。
相遇之時,兩方人馬都很激動。還是張遼先問起李安撤退的路線,“李都尉,接下來我們要如何?從哪兒返回太原郡?”
李平回道:“我們直接趕回汾陽城,張將軍說若無意外,會與我們在汾陽城會和。”
張遼沒什麼異議,隻是,他不記得太原郡中還有哪位將軍姓張,“哪位張將軍?”
李平爽朗一笑,話語中流露出敬佩之意,“哎,就是使君家的張女郎啊,我記得文遠和她的交情一向很好。”
張遼聞言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出征前元熙特地拜托他多留意使君的安危,但如今使君卻命喪於此……他要如何向元熙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