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焦灼的氣氛瞬間變得輕鬆起來。
眾人聞言皆笑,三三兩兩地與自己的同僚說起了俏皮話。
張晗適時地揮了揮手,親切道:“不過小事罷了,諸君早些回去歇息,不必在此枯坐。”
眾人不疑有他,俱依言退下。張晗又出聲叫住幾位心腹,道:“子龍、孟起,來都來了,你們幾位就先留下,陪我閒聊幾句吧。”
趙雲與馬超本也沒起身,此時便朝張晗點微微頷首,垂眸應“唯”。而法正、趙儼、孫策幾位也都不是蠢人,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真的離開。
待軍中那些中層的文官武將離開營帳,張晗臉上的輕鬆之色便一掃而光。
她心涼了半截,疲憊地按著眉心,開始思考如今的形勢。
曹操剛剛經曆一場大戰,正是人困馬乏、元氣大傷的時候,怎麼就敢托大與袁紹結盟,一同出兵攻打河內?
他就當真不怕朝廷出兵討伐,徹底將他按死……還是說,袁紹的實力真有那麼強大,讓曹操堅定地認為此戰不會有失?
袁紹……袁紹的軍資已經雄厚到這個地步了嗎?竟然敢雙麵開戰!
趙儼在滿室沉默中率先開了口,沉聲道:“形勢有變,主公不得不儘快回軍,以支援河內。”
是啊,她不得不回軍。
河內與晉陽僅僅相隔一個上黨郡,她此時可以先不管河內,讓曹袁聯軍暫時先奪了去,但她還能不管晉陽嗎?
晉陽是她的起家之地,也是天子所在之地,若晉陽有失,她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便毀了大半,將來還談何變革、談何複興?
那……便要就此放棄幽州嗎?
見張晗遲遲未曾表態,法正攏眉,嚴厲地反問道:“河內由朝廷守衛,那些戍衛有幾斤幾兩,主公難道還不清楚嗎?要不了多久,河內就會陷於聯軍之手。”
“屆時上黨危矣,晉陽危矣,主公還在猶豫什麼?”
張晗皺眉反駁,“袁紹就算再家大業大,一時之間也拿不出那麼多兵馬,幽州與河內必有一處是疑兵之計。”
而按目前的形勢來看,河內的聯軍遠比幽州的兵馬可疑,張晗可以合理地做出猜測——聯軍出現在河內,就是想阻止她支援幽州。
法正不置可否,冷冷地問道:“主公賭得起嗎?”
若是賭輸了,她將失去朝廷,失去晉陽,失去大義之名,失去經營已久的後方。
張晗痛苦地閉上了眼——她確實是賭不起的,不敢賭,亦不能賭。
追隨她的僚屬,敬仰她的百姓,都不需要一個任性妄為,心存僥幸的主君。
那……就要讓她放棄幽州嗎……幽州的百姓,幽州的將士,便合該被舍棄嗎?
“馬孟起、趙子龍聽令,著你二人各領五千輕騎,先行回援上黨。”
兩人俯身受命,“唯。”
“即刻改道,後軍變前軍,交由伯符掌管,現著你策應孟起、子龍。”張晗麵色冷靜地下達著一條又一條的命令,“孝直,以你為參軍,權領軍中諸事。”
法正目光如炬,“主公意欲何為?”張晗這安排,分明直接是放棄了河內。
“兵分兩路,我親自率軍支援幽州。”
“此舉實在太過冒險!”孫策想明白張晗的部署後,麵色大變:“主公所帶的兵力太少。”
“若主公堅持支援幽州,那便讓策隨行吧。上黨地勢高峻,有天險可守,無需部署過多兵力。”
張晗聞言看向法正,征詢他的意見。
法正瞪她一眼,倒是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孫策的說法。
張晗衡量片刻,從善如流地改了部署,“那便著孟起領八千輕騎,子龍領後軍,伯符隨我往幽州。”
她鄭重地朝著眾人行了一禮,“願諸君武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