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了打敗曹操,已經將這位兗州牧平生參與過的所有戰役都研究了一遍,可如今對手就在眼前,敵方卻突然傳來消息——曹操已經死了。
敵方失去了鎮石,軍心、民心必然不穩,我軍隻需乘勢追擊,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從而徹底平定兗州。
這對孫策,對朝廷,對軍中的每一位士兵來說,都不亞於天上掉餡餅。
但是,曹操真的死了嗎?
“東阿城中如今的情況如何?”他皺起眉頭,喚來了軍中的斥候長。
“軍紀渙散,守備空虛,士兵惶恐,百姓不安,我們甚至抓獲了敵軍的幾名逃兵。”
這樣的情況不可謂不合理。
可正是因為它太合理了,孫策反而不敢輕易相信。
他當即下令升帳議事,又派親衛請來了軍中的高階將領,以及幾位隨軍的軍師。
“曹操身死,城中此時正是人心惶惶之際,將軍何不點兵備戰,一舉攻下東阿!”
此話一出,立即有人附和,甚至有性子略衝動些的,已經爭奪起了此戰的先鋒人選。
可有人提議出兵,自然也有人反對,“敵軍形勢不明,若是其中有詐,將軍貿然出兵,豈不是正中對方下懷?”
孫策無奈地以手撐額,暗歎自己出了手昏招——這些人不但沒有為他提供正確的參考意見,反而在這吵得不可開交。
置身於爭吵漩渦中的孫策,有些不合時宜地發散起了思維:聽聞那袁本初每次議事,底下的謀士都會這麼爭鋒相對地吵上一番……也不知那位仁兄到底是如何做出決斷的。
聽著耳邊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他突然就有些同情起了袁紹。
“罷了罷了,且先散了吧,此事我自有決斷。”
甭管這樣的辯論有沒有意義,反正孫策是一刻也聽不下去了。
大部分人皆是依言退下,小部分人心中雖還有些不滿,可礙於孫策的威嚴,也隻好嘀嘀咕咕地離開。
待眾人離開,孫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頃刻間門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鬱鬱地拉下了臉,也不知在和誰說話:
“可彆躲在那兒避嫌了。”
“豈敢豈敢。”
風流韻致的青年兀自一笑,緩緩從屏風處走出來,好脾氣地問道:“伯符有何見教?”
“公瑾,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孫策悶悶地歎了口氣。
若是隻他一人,自是不用顧忌什麼埋伏圈套……可他身為主帥,一言一行皆關乎萬千將士的性命,豈能魯莽行事呢?
“公瑾,你真不願入仕嗎?我還期待與你一同征戰殺敵呢!”孫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若是公瑾同在軍中,自然就不用避嫌了!
周瑜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依舊隻是笑笑,若是他的好友想自己闖蕩出一番事業,那麼以他們兩人之間門的情誼,他自是無有不應。
可如今的形勢顯然不是這樣,伯符這分明是邀請他為當朝的司空效力。這就容不得他擅自答應了……
他不動神色地轉移了話題,“曹操狡詐,此事確實不好決斷。伯符可有線人傳回的消息?”
孫策耷拉著腦袋道:“兗州士族對曹操早有不滿,便有人借他的頭風做了文章,我們的線人也曾在暗中推動……”
“隻是成敗與否,線人並無確切的消息,他們無法判斷出此事的真假。”
在這為難之際,帳外卻有傳令官忽然來報:“有一士子自稱東郡李氏之人,有要事求見將軍。”
孫策和周瑜相視一笑,都通過傳令官口中的郡望與姓氏摸索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請進來見一見吧。”孫策挑挑眉,如是道。
這位李姓的士子甫一掀簾進來,便不卑不亢地展袖行了一禮,從容道:
“某來為將軍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