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的摸摸四弟的頭,他調侃：“難為你事事為二哥著想。”皇阿瑪一向賞罰分明，這件事若為真，四弟肯定會讓皇阿瑪刮目相看。皇宮裡,不管母妃如何，父皇的關注都是至關重要的,有了父皇的注視,哪怕不被額娘疼愛,也足以橫著走了。
特彆是像四弟這種情況複雜的。有了這個功勞好處十分巨大。
“以後可彆傻乎乎的什麼都往外說。”他肯定是不會占四弟便宜，彆人卻不好說。他可不希望四弟辛苦半天被彆人摘了果子。
四阿哥一臉信任,“二哥放心,我知道輕重,除了咱們兄弟你看我跟誰好過？”
上書房大哥、三哥跟防賊似的放著其他宗室的堂兄弟們，任何人與他說兩句話都拿眼睛死死地盯著人家,仿佛要把人叮出一個窟窿來。他的伴讀羅明泰更是嚇的戰戰兢兢,躲他躲的遠遠的。
再次敲了四阿哥的額頭一下，吐出一個“笨”字。四弟以為自己說的是誰，他想讓四弟防備的正是這群親兄弟啊。
火銃的威力太子最清楚,所有皇阿哥裡,隻有他手裡有一把火銃，那還是二十年的時候,皇阿瑪送給他的。那時候三藩剛剛結束，京城還是亂糟糟的，皇阿瑪擔心他出事,特意留給他防身用的。
火銃威力大,整個大清火銃的數量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且因為他巨大的威力，皇阿瑪嚴厲禁止官員貴族私藏。
彆看太子年紀不大,火銃一直被他當做寶貝，除了年末的時候讓四阿哥把玩過，其他人看一眼都不行。
當然他手裡的火銃隻能發射一顆子彈，發射完畢之後還需要花時間對槍膛進行填充，整個填充過程速度快點也需要兩三秒鐘。
戰場瞬息萬變正是因為這兩三秒的填充時間，雖然火銃威力大，皇阿瑪對它並不是很重視。
胤礽不同，他第一眼就喜歡上這玩意。哪怕皇阿瑪說它缺點很多，他仍舊愛不釋手。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四阿哥。”整個皇宮敢穿黃的隻有兩人，看到胤礽，不用介紹眾人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而能跟太子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的，除了四阿哥不做其他人選。
乾清宮胤礽與胤禛都不陌生，但南書房他們來的卻不多，大部分時間還都是跟著皇上一起來的。悄然打量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這些都是翰林院試講，他們年紀差不多二十多到三十多歲不等。
“起來吧，你們之中誰是戴梓？”太子很忙，之前對這些試講也從未關心過，他也許見過戴梓但並不知道是誰。
或許是太子表情太過嚴肅，眾人目光一致全都幸災樂禍的看向後麵的一位三十多歲中年男人。那人不卑不亢像是感受不到眾人的眼光，他上前一步，躬身彎腰：“臣戴梓見過太子殿下。”
這就是戴梓？太子上下仔細打量，沒發現他與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之處。“戴梓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南書房隻是他們辦差的地方，在皇宮還有專門休息的房間供他們用膳、午休。
等人都出去之後，太子與四阿哥對視一眼，他拉著四阿哥在戴梓前麵坐下，單刀直入。“孤聽說你對火氣很有研究？”
戴梓臉上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緊接著就是欣喜，隻是還沒等這喜色爬到臉上又被他收了起來。皇太子的劣跡他也聽說過，他很確定自己並未曾得罪過皇太子，皇太子這話應該不是找茬。
他自幼熱愛火器，長大後的夢想就是能製造出先進與西方的火器丹藥來。可惜隨著年齡的增長，夢想也隻能是夢想，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無法把它變成現實。
如今，太子親口過問此事，對他來說是個機會，可同樣的，一個不好也是要命的。
就在戴梓斟酌怎麼回答的時候，四阿哥忽然開口：“這裡就我們三個人，你不用有顧慮。你應該清楚，太子既然問出這樣的話，就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你不是第一天入宮的新人，欺瞞太子……”
後麵的話他沒說，他相信戴梓知道他的意思。“相反，若是得了太子的賞識，你的抱負或許馬上就有實現的一天。”
再次抬頭打量前麵的兩個孩子一眼，戴梓不得不承認皇家的孩子就是與眾不同，他自問麵部表情管理的尚可，四阿哥怎麼看出他有顧慮？還有這番恩威並施的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該死的心動了。
沒有人能明白他對武器的熱愛，這份熱愛越是被壓抑他就越控製不住自己。
舔舔唇，戴梓的眼裡有著一絲火熱，但他還是要再次確定。“四阿哥說的可是真？”
“那是當然，四弟的話就是孤的意思。”太子立刻給四阿哥撐腰，對戴梓的質疑他有些不悅。
戴梓卻顧不得這些，他乾脆的點頭，“太子殿下說的沒錯，臣自幼就喜歡研究機械，並且已經有些成績。”他很清楚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太子殿下身邊什麼人沒有，想要讓太子看中，他就必須拿出些本事來。
戴梓侃侃而談，他以為太子等人就算是有想法，對機械還是不太了解的，然後他發現自己錯了。太深層的東西兩位皇阿哥或許不懂，基礎的東西就連小一些的四阿哥都能說的頭頭是道。戴梓內心激動並越說越興奮，若不是太子出聲打斷，他根本停不下來。
“孤聽說你還向康親王獻過‘連珠火銃’，正好，你把這些東西都寫成一份折子。明兒，嗯、後頭吧，後頭親自送去毓慶宮。你放心，孤會親自與皇阿瑪，這兩天你就安心寫折子。”
太子的話像一顆定心丸，戴梓激動地大喊：“臣謝殿下。”既能完成兒時的夢想，還能為國家做貢獻，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走出南書房，四阿哥有些驕傲的對著太子說道：“怎麼樣，我就說他不錯吧。”
太子好像的轉頭看他，眼睛被太陽光閃了一下，他似乎在四弟後麵看到一條搖晃的小尾巴，正在向主人炫耀著。
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抓住那搖晃的尾巴，手伸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太子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一聲改為攔住四阿哥的肩膀。“四弟真是二哥的福星。”
四阿哥眯著眼睛笑得一臉滿足，半晌認真的說道：“二哥，等你做出成績得了皇阿瑪的誇獎，索額圖就再也不敢欺你年幼了。”
這段時間去毓慶宮勤快，他與何柱也混得熟了，何柱曾經跟他抱怨，說索額圖經常欺負二哥，不把二哥的意見當一回事，常打著為太子好的旗號發號施令。表麵上，他說那都是太子的命令，實際上很多事情太子根本不知道。
之前四阿哥是不相信的，這不就是漢文老師說的‘狹天子以令諸侯’？若真是這樣，以二哥的性子早就反了。
可那次在毓慶宮，索額圖的一意孤行他都看在眼裡。那時候他就想，索額圖是不是以為二哥除了他沒有旁人支持，非他不可，所以才會如此囂張。
既然如此，他就給二哥拉攏人脈，他倒要看看等二哥建立自己的班底，索額圖還敢不敢。
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說給太子聽，說完他還拍著胸脯保證，“等我長大了，我就來幫二哥。還有大哥、三哥、五弟他們，到時候我們兄弟齊心。”
太子有些哭笑不得，四弟真心幫自己他是相信的，若說大哥他們，嗬嗬，還是算了吧。那群人不扯他後腿就是好事。
“胤禛說的不錯，隻有兄弟齊心，咱們大清才能長久昌盛。”四阿哥的話被康熙聽了個正著，他不吝誇獎道。
被抓包，胤禛鬨了個大紅臉，十分不好意思。
康熙心裡高興，他對著兩人招手，一左一右牽著兩人去往乾清宮偏殿，那裡是他日常用膳的地方。
“朕看你們從南書房過來，去做什麼了？”路上，康熙閒話家常。
“沒什麼，就是前幾日無意中聽見有個人跟康親王說話，還說什麼‘連珠火銃’。皇阿瑪您也知道兒臣對火銃一向好奇，正好今兒功課完成得早，就帶著四弟過去看看。”
太子並沒有隱瞞，隻是他不了解皇阿瑪對這件事的態度，就把偷聽的事情按在自己身上。反正皇阿瑪對他寬容的很，就算不高興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四阿哥詫異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對著他眨眼。
康熙把兩人的神情收歸眼底，他故作不高興的輕哼，“怎麼，保成這是信不過朕？當著朕的麵居然還打馬虎眼，胤禛你說是怎麼回事。”
無視太子遞過來的眼神，四阿哥老實的說道：“其實是兒臣無意中聽見的，二哥是怕皇阿瑪責罵兒臣，才攔在自己身上。皇阿瑪，您彆怪二哥，要怪就怪兒臣吧。”
“哼，合著你們都是好哥哥、好弟弟，就朕是壞人了？”兒子的秉性他清楚，彆說老四，就說才兩歲的胤禩都做不來偷聽壁角這樣不雅的事情來。兒子們相互愛護他高興，但他們未免把自己想的太壞。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阿瑪，就算兒子們真做錯了，隻要不是十分嚴重的大錯，他都會給攬著。事後怎麼教育兒子都行，人前總要做兒子們的後盾。
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太子直言：“也不是兒臣把人您排在外麵，還不是那康親王說您對這個‘連珠火銃’不感興趣，兒臣這不是怕您罵我們不務正業嘛。”反正康親王不在，他責任推卸的毫無壓力。
“那你們是嗎？”
“當然不是，”兩人異口同聲，且回答的超級大聲。
康熙滿意的看著二人，“正好朕現在有空，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對視，都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對方。康熙樂了，“怎麼，讓你們說，你們又不說了？”
“是四弟（二哥），”再次同時開口，他們相互指的卻是對方。“四弟（二哥），這就是你的不對，明明是你先發現的。”
康熙輕撫額頭，他第一次發現謙虛也不是件好事，見兩人相互推來推去，他索性直接點名。“胤禛你先說。”他倒要看看這倆兄弟能說出什麼鬼話來。
從未當著皇阿瑪的麵說過謊，胤禛有些心虛，他心虛的時候與旁人不同。大部分人心虛的時候眼神閃躲，胤禛卻會板著臉直直看著你，心越虛他越麵無表情。
“其實就是這次番邦來訪的事兒，漠北人太囂張，二哥心裡有氣，就想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這不是大清剛剛經曆過戰亂麼，二哥說將士們死傷慘重短時間內不適合反動戰爭。可漠北應該就是看出這一點，才會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二哥就想，若是能有一件厲害的武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