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為什麼給這麼多銀子?大家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
那攤主愣了片刻,砰砰砰給皇上磕了幾個頭,他顫抖著唇說道:“皇,皇上,這位爺說的沒錯,草民的瓶子確實不值這麼多銀子。草民的娘從小就教導草民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要。來之前草民就打聽過了,這瓶子最多頂天就是四百兩左右。您給的太多了。”
四阿哥歪頭看他,“你這人真奇怪,多給你錢為什麼不要,不是說你娘需要銀子看病,有了這些錢說不定你娘的病就好了呢。”
費揚古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發現是四阿哥,這時的他並沒有彆的感覺,隻覺得小大人似的四阿哥真可愛。
他的話讓攤主沉默,猶豫了很久他依舊搖頭,“您說的很對,但是我娘也曾說過,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就無法回頭了。我們雖窮,但做人也要有骨氣有原則,不能昧著良心做事。”
“說得好,能說出這種話,你娘肯定是個智者。這銀子你就當朕賞賜給你娘的,感謝她為大清養育除了你這麼個明事理的人。”讓人把銀子塞給攤主,他抱起瓷瓶就走了出去。
走出人群,他把瓷瓶塞給了紮爾圖,在紮爾圖誠惶誠恐中說道:“朕曾聽傑書說他家三阿哥是個紈絝,每次說起你,他都一臉嫌棄。今日一見,朕覺得他有些誇大其詞,若大清的紈絝都是你這品行,朕也就不用發愁了。”
紮爾圖這人很明顯就是無所事事,還到不了紈絝的地步。要他說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還不夠強,氣勢太弱。換做自己,敢在大清的地盤上拿木倉對著自己,早就讓人綁了送衙門了。
費揚古卻道:“皇上,剛才的事情也不能怨三阿哥,奴才管著京城要事,實際上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每年都會有十幾起,尤其剛才那位,這十幾起中他能占一半。”
康熙駐足,“十幾起?”他提高音量,“費揚古你是乾什麼吃的,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上報?”
洋人來大清不是一年兩年,先皇時期就有洋人來訪,每年十幾起看似不多,若從洋人來大清算起,也不是小數目。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氣的康熙恨不得立刻擼了費揚古的職。
作為九門提督,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實在該死。
【根據星度出來的資料,康熙二十三年費揚古被撤銷九門提督的職務,之後沒幾年就死了,烏拉那拉家也慢慢淡出眾人的視線。】
蔚藍星人對大清不是很熟悉,每次有陌生人出現在四阿哥身邊的時候,他們都會去星度一下這人的資料。星度上的資料很多就是根據古籍記載流傳下來的,真實性可達到百分之八十。
九門提督是從一品大員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也就是星度之後他們才發現,這位九門提督費揚古大人‘赫赫有名’。他乃是雍正帝嫡妻孝敬憲皇後的阿瑪,四阿哥未來的老丈人。
費揚古苦笑,他怎麼沒上報?可皇上怎麼說的?皇上當時說畢竟是洋人,不了解大清的律法也是有的,加上南懷仁在旁邊有意引導,讓皇上以為這些不過是小事,讓他日後不必上報。
是啊,京城每年發生類似的時間能有上百起,比起這個數字,十幾自然顯得微不足道。皇上不重視,他能說什麼?
如今看來皇上早就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費揚古不說,太子卻沒有這個顧忌,整個事件都是自己等人整出來的,他們也不能讓費揚古背鍋。“皇阿瑪,費揚古大人的忠心毋庸置疑,他肯定不是那種玩忽職守之輩,兒臣覺得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費揚古,你老實說,這種事你當真沒跟皇阿瑪說起過?你彆有什麼負擔,儘管實話實說,你應該清楚皇阿瑪最反感的就是彆人撒謊。”
深呼吸,費揚古看了康熙一眼,見他沒有阻止,就知道這是個機會。
“回皇上,回太子殿下,奴才自然是上報過的。承蒙皇上信任,自康熙十年做了這個九門提督奴才一日都不敢懈怠。奴才記得,第一封奏折是在康熙十一年,也是有個洋人與百姓發生衝突,失手打死了人。但是南懷仁,南大人也在,南大人還給那洋人說了情。”
對南懷仁,費揚古十分不屑,他覺得這個人太過恃才傲物。不過是懂一點他們不懂的東西,就頤指氣使,一個六品的欽天鑒監判對著他們這些一品大員從來都是一副看‘蠢貨’的樣子。而且他這個人小氣的很,他就曾見過有人不小心得罪了他,就被他整治的下場淒慘。
這樣的人,就算才華再高,他也喜歡不起來。更彆說因為犯事的洋人,南懷仁還數次闖入九門提督,要求他放人。
費揚古的話激起康熙的記憶,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依稀記得,後來有兩次費揚古入宮跟他說洋人犯法的事,費揚古前腳進來,南懷仁後腳必到。他當時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就輕信了南懷仁,還為此訓斥了費揚古。
想到往事,康熙的臉色有些尷尬,道歉的話說不出口,他隻得說道:“以前就算了,如今他們在大清生活了好幾年,可不能再說不懂大清的規矩,若是再有人觸犯大清律法在京城鬨事,該關押關押,該斬首斬首。朕總要給大清的子民一個交代。”
費揚古剛想點頭,想起南懷仁,他又遲疑,“南大人那邊?若是他得知此事?”豈不是又要來他九門提督府鬨騰。
康熙板起臉冷哼:“怎麼,朕的話還不如他南懷仁?”
“皇上,奴才不是這個意思,這些洋人怎麼說也是南大人的同族,他若是去奴才府上鬨事,奴才也很是頭疼。”說完這話他就低下頭。
大阿哥拉著太子他們落後幾步,他眼中讚賞連連,對著太子咬起耳朵,“這個費揚古真是個人才啊,我看這回南懷仁慘了。”這眼藥上的,他隻能說服。
四阿哥最藏不住話,他拉著大阿哥,眼睛亮晶晶的,“大哥,這些人才你從哪裡找來的。”不隻是費揚古,他偷偷往後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紮爾圖,那位剛才演的也不錯。
見弟弟們望向他,等著他解釋,大阿哥攤手,“我哪知道,我都是直接吩咐明珠去乾的,具體的還得問他。”說完他又得意的看向太子,拿胳膊肘捅捅他,揚眉說道,“怎麼樣,若是換了索額圖肯定做不到吧?”
索額圖與明珠,很多人都喜歡拿兩人作比較,且大多數人誇讚的都是索額圖而非明珠,這讓大阿哥很不服氣。
太子輕哼,“你少得意,這麼簡單的事情若是明珠都做不好,那才叫丟人。換做是索額圖,他說不定會做的比明珠更好。”輸人不輸陣,太子是不會承認索額圖不如明珠的。
康熙親自過問的案子,不是誰能兜得住的,不審不知道,審過之後他們才發現這個叫沃倫的洋人手裡不止有一條人命,他殺的人裡大部分都是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身份最高的是一個五品小官家不得寵的庶子和六品典儀家小妾的一個舉人兄弟。
其中有幾個平民都是讀書非常好,年紀輕輕就考中秀才正等著鄉試上一鳴驚人。還有那庶子與舉人,這兩個都是他們那一屆鄉試的第一名,解元。
若是之前康熙肯定不會多想,頂多覺得事情未免太過巧合。如今,他忍不住問自己,事情真的如此?到底這些人是巧合,還是剩下的人是對方使得障眼法?
彆說康熙沒想到,就是費揚古都沒料到如此。他跪在康熙腳邊,“皇上,奴才有罪。”他不應該就因為康熙‘昏聵’的命令就讓手下的人放棄對洋人的管束,若說這個沃倫坐下的錯事,他應該付一半責任。
親手把費揚古扶起來,康熙目光沉痛,“若說錯,朕的錯更大,若不是朕的放縱,他們絕不敢如此。”隻要一想起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康熙就恨不得把此人千刀萬剮。
他猛然回頭,“來人把他拉到菜市口,五馬分屍。另外把這件事給朕傳出去,讓底下的人尤其是沿海地區徹查,發現洋人犯事的,情況屬實一律嚴懲。朕要讓這群人知道,犯我大清者雖遠必誅。”
話音剛落就見大主教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皇上,皇上饒命啊,沃倫不是故意的,他隻是不懂大清的法律,我們願意出錢,求皇上不要殺他。”
四阿哥清脆的聲音想起,“不懂大清的法律?大主教這話不對吧,他又不是剛來大清,我們翻過卷宗,據記載今年是他來大清的第九個年頭,比我都大呢。大主教說他不懂大清律法,是假裝不懂想要以此逃避懲處,還是故意抵觸不願意去學習呢?”
“四弟這話說的不對,人家大主教來大清可是‘友好傳教’的,怎麼會抵觸學習大清的規矩呢,肯定是這個沃倫想要逃避懲處了。不過我說大主教,你這樣可不對,對待孩子怎能過分溺愛呢,這是會害死人的。嗯,現在仔細一看你倆長的也不是很像,大主教你真的確定這是你的侄子?”
原本隻是調侃的一句話,結果卻讓大主教與沃倫變了臉。三阿哥眯起眼,什麼情況,難道還真被他說中了,這個沃倫不是大主教的侄子?
那……
康熙也眯起眼,他看看大主教又看看沃倫,剛才大主教的緊張不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對方很怕自己處置沃倫。若沃倫不是他侄子,他的身份就很值得懷疑了。他身份一定很高,高到大主教都恐懼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