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你才剛醒,正應該多休息少思慮。”四阿哥善於察言觀色,之前德妃說他貪玩的時候,小六就很不對勁。隻不過當時人多,他見小六自己也沒反駁,這才沒拆穿他們。
也正是發覺六阿哥神色不對,他才會折返回來。嘴裡說著不喜歡六阿哥粘著他,事實上他對六阿哥的耐心是最高的,換做彆人這樣,他早就發作了,也隻有六阿哥,明明最不耐煩還任由對方跟著。
眨巴下眼睛,眼睫毛刷過四阿哥的手掌心,六阿哥雙手按住他想要收回的手,悶悶的說道:“四哥,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會生我的氣嗎?”
四阿哥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會啊,咱們可是親兄弟,你騙我我當然會不高興,除非你不想跟我繼續做兄弟了。不過小六這麼乖,我相信你是不會騙我的。”雖然這樣有些不太舒服,看在六阿哥心情不好的份上,他並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想要扯出一個笑臉,他發現卻比哭還難看,六阿哥繼續說道:“假如我差點害死你呢?就是,就是把你騙入險境,你還會繼續跟我好嗎?”
胤禛皺眉仔細想了想,他拿回雙手看著六阿哥的眼睛認真的說道:“那要看是因為什麼,假如小六不是故意的,我肯定不會生氣。若小六故意的,嗯,我肯定會難過的。我會想,是不是我這個四哥沒做好,所以小六才會這麼討厭我。”討厭到想讓他去死。
他並沒有說謊、敷衍了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思考過的。
六阿哥蹭的坐起來撲到他懷裡,哽咽著說道:“四哥,你說我是不是很討人厭,我經常粘著你,明明知道你已經不耐煩了,還是假裝看不見一直粘著你。四哥你有一天會不會也很討厭我,恨不得我去死?”
心裡難過,六阿哥有些語無倫次。
拍了拍他的後背,四阿哥有些無措的哄著他,“怎麼會呢,六弟是粘人了一點,但六弟也有幫四哥的忙,四哥怎麼會討厭你呢。你看,四哥把萬花筒都給你帶來了,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去玩。”
應該是這樣哄人的吧,他記得小時候額娘就是這麼哄他的。
哭過一陣,六阿哥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他吞吞吐吐的說道:“四哥,其實我剛才撒謊了,我……”
四阿哥打斷他,“彆說,四哥知道胤祚是好孩子,他肯定不是故意想要騙人的。不過胤祚,說謊是不對的,下不為例。”
能讓胤祚為之撒謊的肯定是德妃,其實他多少也猜到一些,肯定是德妃做了什麼,被胤祚給發現了。
發現自己敬愛的人做錯事心裡肯定不好受,胤祚的心情他能理解,他不能肯定自己知道這件事後能不能像胤祚一樣無條件替德妃隱瞞,所以還是不知道的好。
胤祚抬頭看他,從他的眼裡,胤祚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矛盾糾結。他忽然就明白了,四哥他定是猜到了什麼。不想四哥跟自己一樣左右為難,胤祚故作輕鬆的點頭:“嗯,我以後再也不說謊了,尤其是對四哥。”
事情本就是額娘不對,他幫忙隱瞞是看在母子情分上,而這一次就讓他備受煎熬,若說最不希望還有下次的就是他自己。
見六阿哥心情好了不少,胤禛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彆東想西想,趕緊好好休息。耽誤太長時間功課落下了跟不上可不許再跟我哭鼻子。”
六阿哥跟大阿哥不對盤,兩人也很相像都是一樣的喜武厭文。每次布置點功課,六阿哥都要鬼哭狼嚎,找四阿哥幫忙補課。
胤祚吐吐舌頭,他能說自己是故意的嗎?他其實隻是喜歡看四哥對他無奈的樣子而已。看著四阿哥還有些白的臉色,胤祚心疼的說道:“四哥要不要上來休息,都是胤祚不好,害的四哥都病了。”
他也知道額娘不喜歡自己與四哥玩耍,所以才想早點過去在門口請個安就趕緊回來與四哥一起,哪裡知道好死不死就出了事。
看看胤祚特意給他疼出來的地方,四阿哥糾結了一會兒就脫了靴子躺上去。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有了畏暑的毛病,大夏天他最不喜歡跟人一起靠太近,更彆說睡一張床上。
也就是胤祚每次都能讓他打破底線。
四阿哥躺上來後,胤祚伸手摟著他,“四哥,還是你最好了。我最喜歡四哥,也隻有四哥了。”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含糊,四阿哥並沒有聽清楚。帶要再問,卻發現人已經睡了過去。
有些無奈的抓住六阿哥的手臂,他想要把人推到裡麵去,抬頭看見六阿哥蒼白的臉,又放了下來。算了,就這樣吧。
胤禛閉上了眼睛,他沒發現他以為睡著的六阿哥又偷偷睜開眼,看著自己搭在四哥身上的手臂,他嘴角掛上了微笑。
剛才他並不是說謊,而是他心裡清楚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與額娘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小太監還是對德妃有所隱瞞了,他們之前是沒發現抓錯了人,抓的是六阿哥,後來在搬運途中其中有個小太監遲疑了,他說看著像是六阿哥。
結果另一個人卻說:“那又如何?我聽說六阿哥跟大阿哥關係好得很,咱們的計劃被他聽到了,萬一告到皇上那裡或者告訴了大阿哥,咱們與娘娘都是要被殺頭的。再說人都綁了,這件事就算是告訴了娘娘,相信娘娘也是支持咱們的。”
若隻有這些也就罷了,這人還說了與金嬤嬤一樣的話,無非是兒子死了還能生,人沒了就真沒了。
他們以為六阿哥被迷暈,實際上六阿哥雖然不能行動腦子卻無比清晰,他們的對方全部都聽了進去。他甚至還有時間去思考,這件事若真的告訴了額娘會如何?
以他對德妃的了解,還真有可能如他們說的那般。
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六阿哥清醒的消息傳出去,康熙也來到阿哥所,得知康熙到來,德妃緊跟其後趕了過來。她到的時候正好聽見康熙再問六阿哥當時的事情,德妃心裡一緊。“胤祚。”第一次沒規矩的給康熙行禮而是開口喊了六阿哥。
見眾人都看向她,她像才反應過來似的急急告罪:“臣妾給皇上請安,臣妾實在太過擔心胤祚,這才失了分寸,請皇上降罪。”
胤祚嘲諷的笑笑,額娘這話也就騙騙彆人,她分明是怕自己說實話。可他既然決定幫她隱瞞這一次就不會食言,額娘這是連他都信不過了。
不想再去看德妃,他悶悶的開口:“就是兒臣貪玩不小心掉下去的。”
康熙看了他一會兒,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最後他說道:“日後可不許這樣了,你這次可把你額娘嚇得不輕。還有胤禛,為了找你,他跑的差點中暑,又在湖水了泡了許久,到現在還沒好利索。”
聽到四哥為自己付出這麼多,胤祚更愧疚了,他低垂著頭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