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三月開始就有馬車陸續進入京城,到如今四月底京城專門為秀女準備的客棧已經人滿為患。這些秀女在各旗佐領的帶領下入住客棧,偶有見麵或相互打量或各自提防。她們心中都清楚,作為同屆秀女她們都是彼此的競爭者。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秀女都住在客棧裡,家中有族人親朋在京城的,這些人往往會早來一段時日選擇住在親戚家裡。
趙家在京城並無宅院親戚,是以趙映寒與其他秀女一樣居住在客棧。她們來的倒是早,此時距離初選還有五六日時間。
“映寒妹妹,聽說京城熱鬨的很,正好這幾日沒什麼事,不如咱們出去逛逛?”說話的是趙映寒本家堂伯的女兒。趙家做官的不止趙良棟一家,隻不過跟趙良棟比起來彆人不顯而已。就比如這位族姐,父親官職不過五品堪堪達到選秀標準。
身為漢軍旗父親官職又不高,趙映菱很有自知之明,她這次就是來見世麵作陪襯的,因此並不像那些‘有誌氣’的秀女一樣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她是怎麼高興怎麼來。
對京城她早就向往,難得有機會,她實在不願意錯過。
她也知道若是自己開口佐領為了避免麻煩未必會同意,映寒不同,不說她爺爺、大伯都是朝中重臣,趙二叔自己更是為天津做了不少實事兒,獲得了整個天津百姓的愛戴,就是天津的官員也都會給他積分顏麵。
見趙映寒眼裡有著意動,麵上也猶豫不決,趙映菱上前拉著她的胳膊撒嬌。“好妹妹,咱們一輩子也就這一回,你就不想看看京城與天津有什麼不同?”
漢家女兒規矩森嚴輕易不得出門,嚴守著‘三從四德’,受寵如趙映菱、她爹也不會放縱她沒事往京城跑,除非她被皇上指婚,嫁入京城。
趙映寒無奈的笑著,“彆搖了,我陪你去就是。”
她又何嘗不想出去逛逛,隻是她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來之前她娘可是交代過的,讓她不要惹事。
“咱們去找我大堂哥,讓他陪著吧。”女子出門在外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趙弘燮便請了他大哥家的長子趙之垣一同前往。趙之垣比趙映寒年長三歲,身為趙家長孫他文武雙全,此次除去保護之意,也有讓他長長見識的意思。
趙之垣並不與她們同住在一處,這邊住的都是待選秀女,他一個男子住著也不方便。不過為了方便照顧妹妹,他選擇的客棧也並不遠,隻與此處隔著兩條街。
與佐領交代一聲,兩人便出門去找趙之垣。才出門就碰到往這邊走的趙之垣,見到她們,趙之垣笑道:“我就猜到你們坐不住。”
“大哥,”趙家人的關係不錯,年紀相當的趙之垣與趙映寒關係最好,與彆人介紹她會說大堂哥,喊人的時候從來隻喊大哥。
“大堂哥,”趙映菱也跟著打招呼。
點頭示意,趙之垣看著趙映寒說道:“說吧,你們想去哪裡玩?”
彆的秀女不是在臨時抱佛腳學習規矩就是內心忐忑的在屋裡待著,像她們這樣還有閒心出來亂晃的少之又少。
三人長相都不俗,站在客棧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二樓身著一襲粉色羅裙的姑娘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就被她麵前淺藍色衣裙的姑娘發現,那姑娘探頭往下看去,見趙之垣頗有大家風範,她曖昧的笑笑:“這京城真是人傑地靈,大家公子都跟江南不一樣。”
見粉衣姑娘看過來,她還衝著對方眨眨眼,頓時把人給羞紅了臉。
那姑娘不依不饒,她上前開始撓癢,“姐姐你胡說什麼,我隻是聽見有人說話,下意識的反應而已。”麵上嬌嗔,心裡去頗為惱怒。她可是有青雲之誌的人,她的終極目標是皇上,若皇上看不上她勾搭個太子、阿哥的也行。那人長得雖好,比起皇阿哥們可差遠了。
姑娘名叫李璿珠乃江南知府李文燁的親侄女,與她說話的藍衣姑娘則是李文燁親生的女兒李蕊珠。李璿珠父母過世得早,李文燁便把她接入府中養著,他對李璿珠與親生女兒無異,但李璿珠並不這樣想。
她覺得李文燁就是偏心親生女兒,若都是一樣的憑什麼有了新衣裳首飾都要讓李蕊珠先挑,之後才輪到她?還有她那好二嬸,說什麼是自己的私房,不過是哄騙她的。
她知道,他們就是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是拖累無依無靠。更甚至他們還想沒了她的選秀名額,打算隨便找個人嫁了。若不是自己機警早就被他們得逞了。
既然他們無情就彆怪自己無義,看著對自己告饒的李蕊珠,她計上心來。故作憂愁的歎息,“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沒爹沒娘的人家京城的公子哪裡能看得上我。就是選秀,若不是姐姐我也不會來的。”
比起李蕊珠,李璿珠聰明得多,自她發現李文燁的打算之後便開始在李蕊珠耳邊說些有的沒的,隻把李蕊珠說的心慌意亂,主動求著父親讓妹妹陪自己一同入京。
李璿珠父親在世時隻是個小官遠達不到選秀標準,她又隻是李文燁的侄女,按照她的身份屬於可選可不選。若當年秀女人數較多隻需交代一聲就可免去選秀,自行婚嫁。
她覺得李文燁是害她,卻不知李文燁良苦用心。江南知府聽著名頭很大,在京城根本不算什麼,在李文燁眼裡李璿珠長相漂亮膽子小,萬一在選秀的時候被誰看了去,納做小妾,他對不起死去的大哥。
在江南就不同,有他在,總能護侄女一世平安。
彆說侄女,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都想讓佐領把女兒的名字也跟著劃去。天知道看著兩人跟隨馬車入京,他內心是如何煎熬。
李蕊珠拉住她的手,一臉感動,“好妹妹,我”說起選秀李蕊珠就一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