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趙家堂妹小心的上前喊道,她長相屬於小家碧玉型,眉眼帶著淡淡的憂愁很惹人憐愛。如果是以前趙同知肯定會看在她‘知錯、可憐’上,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今日不同。他不但在同行麵前丟了臉,還給四阿哥留了不好的印象,更甚至間接得罪了堂叔趙良棟一家。
想到這裡,他快速用力的揮出兩巴掌打的趙家堂妹臉當時就腫了起來。
“逆子,你做什麼?”誰都沒想到趙同知會當場打人,老夫人怔住之後就是暴怒,她手裡的拐杖杵的地麵咚咚響,嘴裡更是不住地咒罵。她不止罵自己的兒子,還罵兒媳婦是掃把星,就會給家裡帶來災禍。
無辜躺槍的趙夫人嘴角掛著嘲諷,這個老太太還真是一日勝過一日的能作,若不是當初自家欠了公公的人情,兩人自幼就有婚約,就憑趙同知這個糊塗娘,她以為自己會嫁給趙同知?
趙同知也被自家親娘氣的腦袋疼,他眉頭突突直跳,“夠了。”他轉頭看向那位表妹姨娘,目光中一點情分都沒有,“我會讓夫人清點家產,我把趙家一成的銀錢給你,明日你拿著銀子和休書離開我趙家。趙家容不下挑不離間、認不清自己身份還妄想攀高枝的姨娘。”
“娘,”此時此刻,這位表妹姨娘還未曾看清自己的地位,她還在稱呼著老夫人娘。
趙同知內心一片冰涼,他直罵自己以前糊塗到了家,竟然還曾幫著表妹說好話。那時候夫人應該是難過的吧。想到這裡他痛苦的麵色扭曲,不等老夫人開口,他深呼吸說道:“娘你也不要說什麼回老家的話,明日我也會給皇上遞折子辭官,這回,兒子陪您一塊回去種地。”
種地二字被他咬的格外重。
發現趙同知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老夫人有些慌,她說話都不利索了。“哪、哪裡就到了這種地步,孩、孩子你也教訓了,這件事就算了。我不計較就是。”
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因為兒子,若兒子辭官那就是個普通百姓,她還怎麼耀武揚威?為了不讓兒子辭官,她不得不低頭。
老夫人自以為自己低頭兒子就會跟以前一樣,反正以往都是這麼過來的,她早就習慣了。
哪知,趙同知卻搖搖頭,“今時不同往日,你這好孫女乾的是人事?那可是映寒的未婚夫,皇家阿哥,你們真當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你就沒想過這件事讓趙弘燮知道會如何?”
雖然他也姓趙,但也不得不說他能坐穩同知這個職務,很大程度上靠的還是趙弘燮父兄三人。當年堂伯在天津就乾了不少實事兒,贏得天津百姓愛戴。之後趙弘燮任天津道,他做的那些就不說了,每次出門誰不恭敬地喊一聲‘趙大人’?還有趙弘燦的遊擊將軍。
趙家文武都有人脈,還有百姓為基礎,得罪了他們,他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還有四阿哥,能被所有皇阿哥喜歡,能是善茬?他女兒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人家看的都是他趙這個姓。
隻要想想他就臊得慌。前日堂伯還提拔他,請他過去吃酒呢,這才隔了一日他就弄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不提趙良棟一家還好,提起趙家,老夫人也火了。“趙良棟、趙良棟你喊的倒是親,人家對你呢?有了好處還不是先想著自己的兒子。我兒才華不比他趙弘燮差,他若真待你如己出,怎麼不幫你去爭取天津道這個職務,反而是給了他兒子自己。而你,明明才華比他高,卻隻能做個同知。”
趙同知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他娘在說什麼?什麼叫‘不幫他爭取天津道的職位,反手給了自己兒子’?自己幾斤幾兩他能不清楚,不管在學問還是政事上自己確實不如趙弘燮,這是不爭的事實。為什麼娘就是看不見呢?
還有‘給自己兒子’更是胡扯,官位那是皇家的,任命誰不任命誰皇上說了算,這都能怪到堂叔頭上,簡直就是胡扯。
努力跟他娘解釋半天發現他娘根本就聽不得,他一甩袖子,“我不跟您在這胡扯,夫人,收拾東西明天咱們就回老家。”
“你敢,”見趙夫人真打算聽話的收拾東西,老夫人怒喝。等兒子轉過頭她又換上一副憂心的慈母臉麵,“兒啊,娘知道你生氣,可你也不想想,你辭官了映菱怎麼辦?那張家是什麼人家,萬一對她不好怎麼辦?還有之恒、之蘭,你也要替他們想想。”之恒、之蘭是趙同知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嫡出行三,一個庶出為長,也是趙同知最看重的兩個兒子。
她以為說這話就能要挾的住趙同知,哪知趙同知仍舊不為所動,“咱們與張家本就相差太多,若張家是這等人家,大不了我把女兒接回來養一輩子。至於之蘭?他不是一項最有骨氣,說什麼寧願生在普通人家,如今我辭官豈不是如了他的意。”
見老夫人臉色不好,他甩著衣袖雙手背在身後,“好男兒誌在四方,靠家族算什麼本事。我相信不管是之恒還是之蘭都會理解我的。”
趙同知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他繞過老夫人就去了書房,沒一會兒就拿著一封修書遞給表妹。這表妹家道中落之前也算得上是官宦人家出身,當時雖然做妾,也是有納妾文書、備過案的。
見她遲遲不接,趙同知拉過她的手塞了進去。
“老爺,你當真如此狠心?”
“我早就警告過你,讓你安分守己。之前你怎麼作,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我都無限容忍,如今你居然膽子大到去打皇阿哥的主意。我趙弘柏是糊塗,但還沒有糊塗到為了你葬送家業、累及祖宗的地步。”
老夫人本想在勸,可聽兒子提及家業祖宗,她張開的嘴又閉上。
姨娘心中悲涼,她還想為自己爭取一番,“老爺如此,就沒想過蘭兒?您要他將來怎麼辦?”
說起兒子趙之蘭,趙同知內心也不好受,他咬牙狠心說道:“他若是個懂事的就應該明白,若不懂事,”後麵的話他沒說,但在場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趙同知可不止這一個兒子,除了兩個年幼的嫡出兒子,其他庶出也有兩三個。他根本就不缺兒子。
聽說此事後,胤禛隻是喝茶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也不知過了多久,隨風送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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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五年,賜婚五年之久的胤禛終於迎來大婚,五年才得以大婚,也算是開了先河。不過這也不能怪他。
胤禛前頭還有太子與三阿哥兩位皇阿哥。三阿哥就不說了,兩人同年賜婚,年紀也隻差一歲。太子作為皇儲,諸多事宜都沒有先例可循,大臣們沒個對比全靠大家商議。而皇上對太子要求頗高,三書六聘稍有不滿意就會打回去重新擬定更彆說大婚事宜。
好不容易禮走完,眼看著要大婚了,不巧準太子妃瓜爾佳氏的瑪法、阿瑪忽然過世,不得已守孝三年。這樣一拖再拖就把婚事拖到了三十四年。
作為弟弟,胤禛總不能在哥哥們前麵大婚,他與三阿哥的婚事自然也被拖累。兩個人一個在三十五年年初的時候大婚,一個就是現在。
四阿哥大婚,心情最複雜的就是六阿哥,他跟在四阿哥身後反複強調:“四哥,你有了四嫂可不能忘了我。”四哥府裡有了女主人,他不方便再去蹭住,想到這裡眼神還有些小哀怨。
八阿哥笑眯眯的走到四阿哥麵前,“恭喜四哥,很少有機會跟四哥喝酒,今天難得四哥大婚,弟弟就不客氣。我先乾為敬。”
彆的皇阿哥與四阿哥交好,都知道今天特彆,敬酒也隻是意思意思拿個酒盅喝一杯。到了八阿哥這裡他不但拿了個大碗還連乾三碗,然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四阿哥,仿佛他不喝就是看不起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