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完上麵的題目,胤禛下意識的去看孟陽。他內心突突直跳,不明白孟陽怎麼會知道今年的考題。他想問出口,隨後一想也對。孟陽現在算是曹家人,而老八如今直接住在了曹府,他能知道考題那自然是曹寅告訴他的。
又是誰告訴了曹寅,答案不言而喻。
掩飾住內心的驚濤駭浪,他故作遲疑,“孟兄這考題?”他輕笑一聲,“你該不會是蒙我的吧。如今還有誰不知道皇上派了皇阿哥來監督今年江南科考,你這考題……”他雖沒明說,顯然是不信的。
孟陽搖頭,看著桌上的考題他心情複雜,“我知道你不信,剛開始我也不信,可事實上這都是真的。實話跟你說吧,皇上確實下旨讓皇阿哥監考,但今年前來監考的兩位皇阿哥,恰好有一位是曹大人的女婿。這考題我敢跟你打包票是真的。”
一句‘曹大人的女婿’讓胤禛變了臉,他神情嚴肅,“孟兄,我看你也是讀書之人,雖然入了曹家,也是情有可原。怎麼?如今你連著尊卑都不分了?他曹寅的女兒不過是個側室,還是從下麵升上來的,八阿哥怎麼就成了他女婿?你這般又把八福晉置於何地?”
胤禛是個極為注重規矩的人,孟陽的話顯然觸碰了他的逆鱗。女婿二字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那是隻有嫡係才能有的稱呼。瑪爾琿可以說老八是他安親王府的外孫女婿,佟家和舒舒覺羅府上卻不行,他們隻能說與老八有關係,他們之前連姻親都算不上。
舒舒覺羅氏尚且如此,更彆說曹氏。
都是側福晉,曹氏這個從下麵升上來的可不如舒舒覺羅氏這位賜婚的側福晉。哪怕她先進門都不行。
孟陽沒想到胤禛的反應那麼大,他有些委屈,“這話也不是我先說的,大家都這麼說。”緊接著他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而且八阿哥也沒反對啊。”說完還奇怪的看了胤禛一眼,好似不明白為何胤禛反應這麼大。
胤禛深呼吸,孟陽臉上的神色他自然看到了,他說道:“我們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為的是什麼?若是連這點禮義廉恥都能背叛,將來還有什麼不可以的。對不起,孟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就起身摔門而出。
他真是太生氣了。在京城的時候老八對著瑪爾琿沒骨氣也就算了,怎麼到了江南依舊如此?曹寅算個什麼東西,難不成老八真為了皇阿瑪屁股底下的位子,不管不顧了?對著個奴才秧子稱嶽父,隻要想想他就嘔得慌。
又或者老八還要臉並沒有直接稱呼曹寅嶽父,那孟陽等人的行為呢?他不信曹家或者說留宿在曹家的那些房客沒人說過這番話,那老八製止了嗎?
他肯定是沒有,若不然孟陽也不敢說出這番話來。
就是如此,他心裡的火氣也壓不下來。
傍晚胤祚偷偷溜出來與他們彙合,胤禛直接開口:“老六,你回頭找個由頭揍老八一頓。”
三阿哥搖折扇的手一頓,“怎麼了,老八乾了什麼讓你如此生氣?”他們兄弟裡,老四是最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但凡有人打架,第一個上前勸架的肯定是老四,今日老四讓老六揍人,還真是頭一次。
胤禛呼吸一滯,他咬牙說道:“三哥沒聽說麼?外麵很多人稱呼老八是曹家的女婿。”
話落,三阿哥刷的合上折扇,他神情嚴肅,“這事兒是真的?”雖然他同樣不喜歡瑪爾琿和老八,但這不代表他願意看到曹家以老八嶽家自居。
皇阿哥的外家,就是諸如彭春、費揚古這樣的人,曹家可是包衣奴才,他女兒也隻是個側福晉而已。若曹家真如此,丟的可不隻是老八的臉。
胤禛沒好氣的說道:“哪還有假,我看那孟陽說的如此自然,這件事在他們那個圈子裡肯定不是秘密。”
胤祚臉色也不好看,他怒道:“四哥,我這就回去收拾老八。”四哥肯定不會說謊的,那就是說這件事是真的。老八敢丟他們皇阿哥的臉,看他不把對方揍的滿地找牙。還有曹寅,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呢,等他回去一樣揍一頓。
六阿哥做事風風火火,他說完就一溜煙跑了出去,胤祉兩人攔都沒攔住。他失笑搖頭,“這個老六也不怕曹家發現不對。”
他們之前就跟老六約好的,怕被曹家發現他們也來了,兩方不要經常見麵。他們也隻是在剛來的第二日與胤祚見了一麵,告訴他自己等人的住處,今日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二見麵。
打開茶盞吹了吹上麵的茶葉沫子,胤禛說道:“三哥放心,老六還是有分寸的。”更何況這邊有直播間的人幫忙監視著,一時半會兒他們暴露不了。
也確實想四阿哥說的那邊,六阿哥很有‘分寸’,他回去的時候曹家正在用晚膳。
曹家人吃飯講究,那份例比他們這些龍子皇孫也不逞多讓。此時曹寅帶著兒子與曹家其他人陪著八阿哥在前院用膳,曹氏與孫嬤嬤等人在後院。
六阿哥直奔前院,還不等曹寅說話,他把八阿哥拉過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曹寅等人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拉架,結果被六阿哥一人踹了一腳。
他天生力氣就大,跟著四阿哥那麼多年又吃了不少好東西,這一腳踹的曹寅飛出人群。曹家人都愣住了。
曹寅的兒子曹顒大喊一聲:“阿瑪,”緊接著他對六阿哥怒目而視,“六阿哥你彆太過分了,無故毆打朝廷命官,就算你是皇阿哥,也是要被懲處的。”
其他人雖然沒說話,眼裡多少也都帶著不滿。他們雖然不如曹寅被踹飛,多少也都挨了幾腳。誰能想到六阿哥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力氣這麼大呢,到現在他們被踹的地方還火辣辣的疼。
對著八阿哥的肚子就是一拳,胤祚冷笑:“好啊,有本事你就去上折子啊,本阿哥倒要看看皇阿瑪是先處置我還是你們曹家。曹寅你膽子真大啊,居然敢自稱是老八的嶽丈。還有老八,你真是越活越回去,怎麼?你真打算為了你的野心認一個奴才秧子做嶽父?”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八阿哥,言語中滿是寒意,“你信不信我把這事兒告訴瑪爾琿,你猜他會怎麼做?”
瑪爾琿這家夥囂張的很,若知道老八乾的事兒,絕對不會罷休。
幾句話說的曹家人不敢言語,八阿哥同樣呆愣住了。皇阿瑪極重規矩,這件事若是傳出去肯定有損他的形象,說不定皇阿瑪還會因此對他不滿,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的。
曹寅同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咬牙說道:“不知六貝勒從哪裡聽到的傳言,我曹寅對皇上忠心耿耿,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六貝勒爺這段時間可是住在我曹家的,你可見我曹家有誰這麼稱呼八阿哥。”
六阿哥嗤笑,“得了吧,說的跟朵花兒似的。曹寅你捫心自問,你們曹家真沒有人稱呼老八姑爺?還有老八,你這段時間沒少跟那些學子接觸吧,他們是怎麼稱呼你的?”說到這裡他還學著那些學子的樣子,“曹家的姑爺可是八阿哥。”
回來之前他特意往那些學子住的地方轉了一圈,原以為這件事隻是個彆,卻不想還真讓他聽見了‘姑爺’這稱呼。
譏笑的看著曹寅,他說道:“狀元樓你們不陌生吧?那的掌櫃可是口口聲聲,他是曹家人呢。”
有人拿老八開玩笑,他自然不會客氣,就像剛才一樣把人拎出來揍了一頓。也正是他宛如殺神的樣子把掌櫃的嚇了個半死,對方這才把曹寅抬了出來。
曹家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沒人揪著不放那就是個玩笑話,若真有人較真,那就是冒充皇親國戚。
冒充皇親可是要殺頭的。皇上雖然不至於真殺了曹寅,但訓斥是少不了的。尤其八阿哥還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八阿哥能跟太子爭個你死我活,憑的是什麼?就是他如浴春風的好人緣,好脾氣。若這好脾氣成了是非不分,某些人該猶豫了。
所謂上行下效,若皇上都如此不分尊卑,底下的人會如何?到時候嫡不嫡庶不庶,大清也就亂了套了。
曹寅咬牙站起來,“六阿哥放心,關於這件事奴才自會給皇上上請罪折子,那些膽敢胡言亂語的,奴才也絕對不會姑息。”
說實話,曹寅如何會不知這些事情呢。事實上他心裡還是十分享受的。早在兩人第一次見麵,八阿哥就對他相當客氣,甚至在六阿哥不知道的時候,八阿哥還曾跪下給他敬茶,說自己心裡一直都當他是嶽父,他女兒是嫡妻。
能讓皇阿哥如此對待,曹寅相當得意。對底下的人拍馬屁的話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隻不輕不重嗬斥幾句。
跟著曹寅的都是人精子,如何不明白曹寅真正的意思。既然兩個當事人是這種態度,底下人更不會在意了。
他們哪裡想到會遇上六阿哥這個較真的。
原本曹寅對六阿哥並不在意,根據他的調查六阿哥就是個莽撞沒腦子的。今天的事情確實證明了他沒腦子,隻是這個沒腦子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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