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什麼?
八阿哥怕是沒仔細算過,現在他身邊除了個十四還有什麼?佟家嗎?佟家兩兄弟,佟國綱是堅定的皇帝黨,不會站隊。佟國維支持他有什麼用,他早就被皇上罷免了職務,手裡根本沒人。
一個虛有其表的身份能帶來多少好處?
這幾年冷眼旁觀,她看清楚也想明白了。畢竟是愛了這麼多年的人,若是可以,郭絡羅氏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哪怕皇上忽然知罪,不管是什麼結果她都願意陪著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著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碰的頭破血流。
八阿哥蹲在她麵前,有些愧疚的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他就知道阿媛不是無緣無故發脾氣的人,是舒舒覺羅氏,是她故意隱瞞這些。
郭絡羅氏閉上眼睛,良久才睜開,她目光中有著祈求,“胤禩,聽我的,咱們不爭了好不好?就咱們兩個人開開心心過日子。你若是……”
她想說,你若是肯答應,她甚至可以放下所有驕傲,對良嬪低頭。她可以把對方當成親生額娘看待,晨昏定省、立規矩,怎樣都行。
隻要他就此放下。
胤禩怪異的看著她,隨後輕笑出聲:“阿媛,你真是天真。你以為走到這個地方太子會放過我?皇阿瑪會放過我?”
見郭絡羅氏不解,他索性盤坐在地上與她解釋起來,“二哥自生下來就被冊封為太子,一路走到現在順風順水,他不像皇阿瑪經曆了這麼多,皇阿瑪怎麼放心把大清交給他。說什麼給我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其實我不過是他推出來的磨刀石,用來磨太子那把刀。”
退縮是肯定不能退縮的,不能為他所用,誰知皇阿瑪會如何?
郭絡羅氏有些著急,“那咱們更要遠遠躲開啊。皇阿哥那麼多,皇上想要磨礪太子選誰不行,咱們何必湊上去呢。”她沒敢說十四阿哥就是個很好的人選,不然十一阿哥他們也行。
伸手摸了摸郭絡羅氏的頭,他但笑不語。郭絡羅氏的心涼了半截,使勁兒揮開他的手,她冷聲說道:“何必說的那麼好聽呢,其實你心裡壓根就沒想躲開吧。”
依稀記得小時候彆人都說大阿哥與太子必有一爭,就連郭絡瑪法也是如此認為。可結果呢,大阿哥與太子相處的很好,大阿哥會幫著太子處理政事,太子甚至還給大阿哥請過功。
她不懂,比起他自己,大阿哥不是更名正言順。既然對方能,八阿哥為什麼不能?說白了還是自己不想。
被拆穿真實的想法,八阿哥有些狼狽,他又有些氣急敗壞,“對,我不想。都是他的兒子,憑什麼胤礽生下來就能當太子,我們這些人要跪在他腳底下。就因為他是嫡子?若如此,那為什麼又要生下我們?他既然生了我們,就表示他心裡也是認同的,認同我們有資格與胤礽爭奪皇位。”
他承認自己出身是差,但能力上並不輸給太子。他就是想讓世人看看皇阿瑪錯了。
發現說不通,郭絡羅氏轉頭閉上了眼睛,她不在刻意控製讓眼淚流了下來。“你走吧。”
明明是三個在平常不過的字,卻讓聽的人心酸,讓人想要大哭一場。
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胤禩忽然說道:“過段時間我會對外宣稱你重病,府裡的事情就交給舒舒覺羅氏了。不過你放心,他日若我成功,你依然是皇後。若、若不行,相信皇阿瑪會看在你什麼都沒參與的份上,留你一條命。”
到此時,胤禩才發現他對郭絡羅氏其實是有感情的,隻是這份感情在他的抱負麵前微不足道。
深深地看了郭絡羅氏一眼,他想這是自己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走出房門剛好看到一臉生的丫頭過來,他拉住她上下打量,“你是嫡福晉帶來的。”
那丫頭嚇的差點跪下來,“奴才給八阿哥請安,回八阿哥,奴婢是福晉身邊的二等丫頭雲亭。”
胤禩點頭,他並未鬆手,而是拉著人去了前院,嘴裡留下一句,“今晚你侍寢。”
他想法很簡單,這丫頭能跟著做陪嫁,肯定是忠心的。福晉不孕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他寵信福晉的丫頭,日後生了孩子抱給福晉養,也算讓她有個依靠。
當然人選他也不是隨便指的,這丫頭他見過幾次,胖嘟嘟一臉憨厚,每次看到他都躲的遠遠的,從不往前湊,可見是個老實的。這樣的人就算被寵幸生了孩子也不怕她翻臉。他甚至都想過了,兩人生的第一個兒子給郭絡羅氏,他日後還會寵她,讓她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相當於是對她的補償。
八阿哥拉著人往前走,他心裡想著事兒,沒發現被他拉著的姑娘低垂著的臉上露出計謀得逞的微笑。這哪裡是小綿羊,分明是野心勃勃披著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