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然沒在學校多做停留, 小心翼翼的帶著顏元一路回了家中, 助理張還想要留在學校找找, 一聽他說已經有了蹤跡, 連忙馬不停蹄的開車送顧明然回了顏元家。
打發走助理張, 顧明然輕柔的將放在口袋裡的小家夥拿了出來。
因為回到家中時顏元已經變了回來, 之前的那些小床小被子也都沒有帶來,他隻能像是剛開始那樣,從自己衣服上剪下一小塊布料給小家夥好讓他遮住沒有衣服穿的身子。
顏元站在桌麵上, 抱緊了身上布料,身子還在一下一下的發著抖。
“是不是冷?”
顧明然連忙問了一句, 用自己的手將小人圍在中間, 試圖讓他感受到一點溫暖。
顏元搖著頭,聲音因為之前的哭泣還有一些哽咽:“不、不冷。”
都抖成這樣了, 怎麼可能不冷。
與之前看到這樣小的圓圓時那種喜愛的心情不同,此刻的顧明然望著抱著布料紅著眼圈發著抖的顏元,心中隻剩下了心疼。
天氣這麼冷, 他又沒有衣服, 變小了還要小心翼翼的躲著人。
一定又害怕又冷吧。
男人四下看看, 實在找不到對於小家夥來說合適的保暖工具,想了想,將桌上的茶杯放好, 兌了溫水進去, 先用手指探了探溫度, 確定不冷不燙剛剛好後, 才將小家夥放了進去。
“先暖暖身子,水涼了跟我說。”
聽著顧明然溫柔的磁性話語,顏元沉默的點了點頭,安靜的開始清洗身上。
之前在廁所被凍僵的身體早就在被小心安置到口袋,緊緊貼著明然體溫時已經回溫了過來,顏元發抖,是因為還沉浸在被同學嘲笑,又被鎖在廁所的氣憤中。
廁所的味道自然是不太好的,雖然聞不出身上有什麼味道,他還是認認真真洗了兩遍,也好在有明然拿了沐浴露來,顏元不至於再洗第三遍。
沐浴露是顏元喜歡的牛奶味,香甜的奶香纏繞在身上讓他心情好了一點點。
等到他洗乾淨了,顧明然手中也快速的縫好了一個由毯子改做成的小衣服。
因為做的急,這件衣服比較簡單,可穿在身上卻暖和極了,看著小家夥穿上了,顧明然又將桌上的杯子收拾好,帶著他一道上了樓。
顏元的情緒一直都不怎麼高,再加上身體的疲憊,一直安靜的待在男人口袋中,直到等到上了樓,才被顧明然拿了出來,放在了被窩裡。
被子是很輕薄的,再加上有顧明然一直用手撐住上層,他安靜坐著也感覺不到憋悶。
“圓圓,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到男人溫柔聲音的那一刹那,明明眼睛已經乾澀的掉不出眼淚了,顏元鼻頭還是紅了紅。
他搖著頭,吸了吸鼻子,悶悶的說不出話來。
顧明然知道這種受了委屈不想說出來的感受,在他很小的時候,還沒有保護自己能力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時期。
隻是那時候,是因為他清楚知道即使將這些委屈說出來,也沒有人會幫他撐腰。
他隻能咽下那些委屈,記在心裡,默默等待著自己有了能力時再一一找補。
可有些事,自己能忍,卻不能容忍所在意的人忍。
男人眼底滿是冷意,撫摸著小人腦袋的手卻用力越發輕柔,微微壓低的磁性聲音中滿是柔意:“彆怕,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的。”
顏元抹了把眼睛,再也憋不住,眼眶再次紅了一圈。
他小孩子發脾氣一般的說了一句:“我再也、不、不喜歡、杭書清了。”
顧明然眼中冷意更甚,輕柔摸著小家夥的手連帶著都頓了頓。
他聲音沉了下來,問:“是杭書清欺負你嗎?”
因為過於激動而打了個嗝的小家夥悶悶的點了頭。
在他斷斷續續又結巴的委屈聲音中,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顧明然對外是還在醫院的緣故,今天送顏元上學的人是助理張,他將顏元送到學校,又去和班主任說了一下孩子受到驚嚇短期內會結巴的事,再去班級裡看了看坐在原來位置的顏元,見小孩正臉帶歡欣的坐著收拾桌麵上的書本也放下了心,這才離開。
顏元當時的確是很開心的,他一直都很喜歡上課,很喜歡學習新的知識,喜歡和一群同齡人坐在一起,即使不能融入到他們中去,光是每天看著大家打打鬨鬨,也能讓他心中高興下來。
而今天這絲開心又重了一分,因為自己的同桌,杭書清。
顏元是在初中時就和杭書清一個學校一個班級的,那個時候家世好長得帥成績佳人緣也最好的杭書清一直都是班級上的焦點,無論是哪個同學過生日都會邀請他一起參加,那是一直都是邊緣人物的顏元最羨慕的人。
他天性膽怯,即使羨慕也是不敢說出來的,但在杭書清過生日的那一天,他卻邀請了顏元一起。
那是顏元第一次去參加同學的生日,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同學之間的善意,他特地拜托爸媽準備了禮物,高興的到達了地方送給了杭書清。
顏元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一個朋友,但沒過多久,杭書清就轉學了。
高中時,他們居然又在一所學校,隻是杭書清態度大變,對著他麵上永遠隻有嫌棄與厭惡,兩人是舍友,這樣原本應該親近的關係卻因為他的態度而導致本就沉默的顏元成為了所有舍友欺負的對象。
當然,這些都是顧明然在小家夥斷斷續續的講述中猜測出來的。
他一直很奇怪,顏元的生活習慣很好,雖然成績不好但也沒有老師對他表達過惡感,為什麼會成為被孤立的那個人。
答案現在就擺在了麵前,隻要班級上一個風雲人物當眾表達了對一個人的不喜歡,他的朋友自然會跟隨著他一起走。
但是為什麼,明明之前顧明然去顏元班級的時候,杭書清眼中分明是對小家夥的擔心。
可如果真的擔心,又為什麼要這樣帶頭欺負圓圓。
“沒有、帶頭。”
顏元紅著眼搖頭,想到上午的事,聲音中漸漸帶上了哭腔:“是宋元度、把我、帶到廁所的。”
宋元度就是他們寢室的,也是杭書清的好朋友,更是之前一直欺負顏元最凶的哪一個。
他縮在被男人撐起的被子裡,難過的抱住雙膝:“杭書清、正好、來廁所、他把我、關起來的。”
當時,顏元其實是被堵在廁所被寢室裡的幾個舍友嘲笑他就是個結巴,杭書清恰好進來,看了一眼要哭的顏元,提議把他關到廁所。
那副神情,與當時顏元躲在顧明然口袋裡聽到的完全就是兩個模樣。
他呆住了,被推搡著進廁所時,還在看著杭書清,卻隻在清俊少年麵上看到了冰冷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