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下一秒,林望野匆匆詢問,語速極快:“奶奶這是您孫女?她叫歲和?您之前說您還有個孫子在上高中,他是許歲年嗎!”
老奶奶點頭:“對呀。”
話音落後的瞬間仿佛有一道驚雷在林望野耳邊炸響。
旁邊的林深和陸成軒也微微一怔。
誰都沒想到經常光顧的這家小攤還能和許歲年扯上關係。
老奶奶通過他們的表情看出什麼,好奇地問:“你們是他朋友呀。”
“……嗯,對。”
老奶奶唉聲歎氣地嘟囔著。
“哎呀,你們還經常過來。早知道之前就不收你們錢啦。”
“沒事奶奶。”林望野連忙擺手,“都是小本生意,該給還是要給。”
林深立馬附和:“怎麼能白吃呢。”
這話一出,林望野轉頭瞅他爹,眼神好像在問你哪次不是白吃白喝。
林深被瞅得心虛,縮頭不吭聲了。
之前時淵說過為了不讓老人擔心,住院的事情是瞞著家裡的。在沒有對過信息的情況下,林望野擔心哪裡說漏嘴也不敢多問多說。
即便他非常好奇需要提前出院回家靜養的時淵需要怎麼解釋。
林深倒是話癆,圍繞著這個話題開始聊,人也會嘮嗑,開口就圍繞著許歲年人在A班成績優異瘋狂吹捧,誇得爺爺奶奶心花怒放,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
人情世故這方麵鋪墊的差不多之後,林深想著關心一下受害者,放下筷子直奔主題。
“聽說他今天剛出……”
林望野頭皮一炸,正要說些什麼打斷施法,另一側的陸成軒突然站起身:“吃飽了,走吧。”
林深:“哈?不再坐會兒?”
陸成軒:“新聞聯播快開始了。”
林深還沒反應過來,陸成軒就已經走到老奶奶身邊掏兜結賬去了,沒有給他繼續聊下去的機會。
最開始老奶奶還不願意收錢。
陸成軒這麼惜字如金的人,一頓好說歹說才勉強說服她收下五十塊錢,把零給抹了。
林望野跟在他們兩個身後離開,一步三回頭的轉過頭望向那輛電動三輪車。
回網吧路上,天空中飄起小雪。
寧昌的冬天濕度很低,在室外的時候雪落在身上根本不會融化,進屋之前抖一抖就全部掉下來了。
三人剛吃完飯也沒走的太著急,在街邊緩緩漫步。
林深知情最少,神經又粗,邊走邊感歎著說:“原來這攤主是許歲年爺爺奶奶啊,還真沒想到。他家條件可不咋好,這大冬天的真不容易,幸虧咱們之前就經常來照顧生意。”
“是啊……”
明明從那麼早開始就近在眼前。
來了這麼多次,竟然一次都沒碰見時淵。
這是不是冥冥中上天在提醒他們兩個沒什麼緣分?
林望野本來
今天心情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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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語氣都以歎息結尾。
林深邊走邊計劃著:“咱們再過來估計奶奶都不願意收錢了……這麼的,下次咱坐下就吃,數好簽子吃完之後丟下錢就跑。老頭老太太肯定追不上咱們。”
“你這隻能成功一次。”陸成軒說,“如果真的不收,等下次你再來他們會在你吃之前就把上次的錢還給你。”
林深撓撓頭:“說得也是。”
陸成軒倒是泰然自若,麵不改色地對他說:“該吃就吃,能收一次就能收第二次。”
想起剛才陸成軒終究還是把錢給了出去,林深心想也是,認真點頭。
“你是對的,這個任務以後就交給你了。”
陸成軒默默無言,表情好像在說哪次不是我。
接近網吧門口,林深才跟抽風似得反應過來什麼,扭頭望向低頭數地磚的林望野,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怎麼回事小林,平常就你話最多。有啥心事?跟爸爸說。”
林望野蔫了吧唧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到達網吧門口,陸成軒先一步進去,拉著厚重的玻璃門等他們兩個進來之後才鬆手。
在溫暖的室內,全身細胞重新活躍起來。
林望野在包間門口猛地停下腳步,仿佛終於下定什麼決心一般抓住林深的胳膊。
“我有話跟你說。”
“哼,我就知道。”
林深露出早有預料的表情,朝陸成軒拋去一個飽含深意的目光,試圖以此強調自己和小林之間有小秘密這件事,製造點曖昧感激一激他。
結果人家非常識趣地給他們留出空間,轉頭鑽進包間看新聞聯播去了。
林深暗罵一聲“草”,拉著林望野到大廳沒人的位置坐下。
“到底怎麼回事,說吧。”
“借我點錢。”林望野開門見山,“可能需要很多。”
林深沒骨頭似得靠在沙發上,慢悠悠地說:“多少啊。”
林望野:“三十萬起步。”
林深一個機靈坐起來,差點把手裡的可樂罐給捏碎:“你把我當神啊?還是我長得很像散財童子?我窮的就剩個人了,吃頓麻辣燙都要坑蒙拐騙你沒發現嗎?”
林望野垂眸撇嘴:“……你想想辦法。”
“你彆又搞這一套裝可憐。”林深總算微微正色,盯著他認真地問:“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多錢,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四周氣場驟變,仿佛連時間流速都減緩了。
林望野久違的感受到獨屬於林董事長的壓迫感,低頭攥著衣角,抬眼望向他爹。
“許歲年的妹妹有白血病。”
高三A班的許歲年有個賭鬼父親整個七中基本上都知道,但除此之外他還有個身患白血病的妹妹這事兒卻鮮為人知。
趙悠悠也是因為親弟弟找許歲年輔導過功課,來往較多走一些才知道。
() 林深愣了兩秒,
立刻反應過來。
“就是剛才三輪車上那個小孩?她有白血病?”
林望野用力點頭,
眼巴巴望著他:“對……”
作為非罕見病例,白血病的可怕眾所周知。
林深不由自主地擰起眉頭,總算明白為什麼林望野這一整天狀態都不對。
他沉思片刻,欲言又止。
“可是我現在真的……”
察覺到林深表情突然變得凝重,林望野鼻頭猛地一酸,下唇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眼眶瞬間紅了。
最初他本以為自己帶著領先二十年的記憶來到這個時代,絕對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改變很多事情。
可真到關鍵時候才發現有多無能為力。
上輩子除了對時淵愛而不得之外,似乎沒有任何喜歡的東西是他得不到的,也沒有任何事情是做不到的。
但凡是錢能解決的事情,全都不是事。
然而直至今日他才發現,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無所不能的父親所賦予的。
沒有那樣的光環,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在真正的困難麵前舉步維艱。
曾經連塊喜歡的腕表都不一定買得起的三五十萬,竟會成為一筆可望不可即的救命錢。
他從來沒有這麼需要錢。
可偏偏在這種時候,他完全沒有錢。
即便內心清楚林深現在所麵臨的境遇也很糟糕,林望野靈魂深處對父親依舊有種無理由的信仰存在著。
林望野染上哭腔,拚命抓住眼前這棵救命稻草:“我們救救她吧……”
眾生皆苦,世間悲劇實在太多。
連神仙在世都不見得可以普度每個人。
林深自認沒什麼菩薩心腸,道德感僅限於遇到沒有行動能力的老人沿街乞討時給些零錢。
可當不幸真真切切發生在周圍是另一回事。
林望野孩子般無助的眼神精準戳中了林深的軟肋,他伸手揉揉林望野的頭發,沉吟道:“我想想辦法。”
話音落後,林望野眼淚唰地一下就開始往下掉。
“哎哎哎你彆……”
林深不知所措地摸完渾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沒摸到紙巾,無可奈何地用袖子把他眼淚擦掉,左顧右盼觀察四周,看到捂嘴驚訝的收銀小妹後當場頭皮發麻。
“老哭啥啊,我真服了,給你跪下行不行你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