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病房林鵬程,有驚無險,各項指標現在已經控製住了,繼續留院觀察吧。切記遵照醫囑控製好飲食,限製碳水和油脂攝入。這糖尿病可不是小病,並發症一個比一個凶險。”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合上病曆,口罩下的表情非常嚴肅。
“知道了。”
特護病房內唯一病床上躺著的中年人閉著眼睛應了一聲,厚重的聲線帶著常年抽煙特有的煙嗓,語氣雖然透露著剛從昏迷中醒來的虛弱,但倒是也能隱隱感受到常年處於上位者視角的氣場。
病房內圍著的一圈人聞言連忙和醫生道謝,客客氣氣地送醫生出去。
床邊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婦女穿著貌似款式簡單實則價值不菲的衣服,雙眼微紅仿佛像是哭過的樣子。
她輕輕拍打林鵬程手背,滿臉寫著關切。
“哎呦,接到電話聽說你突然暈倒真是嚇死我了。”
林鵬程雖然是獨生子,但上一輩孩子比較多。
遇上拆遷大家原本也都分到了錢,但所有人中隻有林鵬程夫妻兩人受教育程度比較高,選擇把錢全投到生意裡去一起打拚。
拆橋款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
在其他人幾乎要把這些錢揮霍一空的時候,林虹商貿趕上時代的東風,很快資產過億。
俗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沒這麼多錢的時候大家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有錢之後全都上趕著湧上來了。
林鵬程是個思想傳統的人,對於家族傳承這些東西比較看重。所以即便清楚這都是趨炎附勢的人情世故也沒有放在心上,或多或少扶持著這些和自己擁有相同血脈的親戚。
既然是親戚,肯定有親疏。
如今在整個林家和林鵬程走的最近的就是他的表姐吳映霞。
吳映霞是林鵬程姑姑的女兒。
因為兒時有過一段共同玩耍的情誼,所以交情相對來說更深厚一些。
她開口之後,在病床邊圍成一圈等著在林鵬程麵前刷刷臉的親戚趕緊跟著開口噓寒問暖。
林鵬程皺眉,似乎是感覺吵鬨。
吳映霞第一時間察覺到這一點,立刻非常迅速地站起身,把除了自己兒子之外所有人全都客客氣氣請走了。
滿病房的人烏泱泱離開之後,林鵬程的臉色立刻變得好看許多。
吳映霞重新坐到病床邊,唉聲歎氣地說道:“鵬程啊,不是我說你,你真的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孩子媽媽走得早,這麼大一個家也沒人能幫你分擔什麼,你要是倒下了可怎麼辦。”
說完,她看到林鵬程什麼都沒說,故意在病房內看了一圈,問道:“林深呢,他怎麼還沒過來。”
本來前一句話林鵬程就已經想到了自己那五迷三道的兒子,此刻直接提起林深的名字,他的表情立刻肉眼可見變得難看。
林鵬程冷哼一聲,緊蹙著眉頭:“他能知道就怪了。”
“啊?他都還不知道?”吳映霞滿臉驚訝,立刻摸出手機,“那我給他打個電話。”
林鵬程嗬斥:“彆打,看見他我就煩。”
指尖都已經按在撥號鍵上的吳映霞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麵色為難地僵硬了一會兒之後選擇聽林鵬程的話把手機放下了。
“小深還在跟你犟啊?”她問。
林鵬程隻有一個兒子,所以林家這麼多眼睛基本上都盯在同一個地方。
父子倆頭一天吵架,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林鵬程妻子去世早,不止一次想過再娶。
但每次隻要有一點苗頭,林深就會拚了命阻止,聲稱這個家能有今天自己的母親付出很大心血,不允許其他女人踏進這個家門。
林鵬程有婚內精神出軌的前科林深是知道的。
所以他的犟種性格在這件事情麵前表現的淋漓儘致。
那些想攀高枝的人膽子再大,也不敢賭他會不會突然發瘋,深更半夜拿著菜刀來敲門。
聽吳映霞問林深的事情,林鵬程回都不想回,閉起眼睛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
見狀,吳映霞便也就不提了。
她轉身望向老老實實站在病床前的兒子,對他說:“彆閒站著,一點都不懂事,去給舅舅倒一壺熱水去。”
床邊的青年立刻點頭,聽話的提著熱水壺出去了。
林鵬程閉著眼睛隨口聊道:“浩浩今年大三了吧?”
吳映霞立刻點頭,十分殷勤地說道:“是啊!他現在正準備考研究生呢。我經常跟他說舅舅工作辛苦,一定要好好學習,以後從學校出來好幫舅舅。”
“嗯。”林鵬程淡淡應了一聲,緩慢地說:“等畢業我會幫他安排,和同齡人相比起跑線肯定高得多。”
“哎!”
吳映霞喜形於色,連連點頭。
病房門這時忽然被打開。
本以為是兒子打熱水回來,正要再加把火多誇幾句的吳映霞回頭,發現來人是林淺淺。
“爸。”
林淺淺隨手把包往床頭櫃上麵一放,不冷不熱和吳映霞打了個招呼,站在床邊說:“你怎麼又和王叔叔他們喝酒去了?不是都說了你得忌酒,怎麼就是不聽呢?”
當著外人麵被女兒數落的林鵬程神色不悅地沉下臉。
“很久沒見,一時喝多了兩杯。”
林淺淺完全沒在意她爹臉色,繼續囑咐:“少喝點吧,想敘敘舊喝茶不是也一樣嘛?酒那東西就彆沾了。”
聞言,吳映霞在旁邊微微笑了笑,端著長輩的氣度說:“也彆這麼說你爸了淺淺,和叔叔們好久沒聚會,喝點也沒事。”
林淺淺皺起眉頭,語氣不善:“這都第幾次因為不忌口進醫院了?這話你也敢說,喝出個好歹你負責任嗎?最後不還是我們當兒女的擔著?”
吳映霞被懟得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
“淺淺。”林鵬程出言責怪,“
我可沒教你這麼和長輩說話。”
林淺淺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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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身坐在床邊背對著吳映霞眺望窗外。
無論林鵬程有多重男輕女,林淺淺都是正兒八經的大小姐,有任性的資本。從小到大看誰不順眼,說話語氣態度就是這麼衝。
她心裡清楚吳映霞熱衷於給林鵬程吹耳邊風,自己身上的婚約就是吳映霞為了兩邊一起巴結用儘力氣躥騰出來的。
所以壓根沒給過什麼好臉色。
吳映霞深知林淺淺是什麼脾氣,知道這個病房肯定越待越尷尬,待到兒子打熱水回來之後立刻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林鵬程剛才一副煩得不行的樣子,這會兒卻主動開口問:“林深最近在乾什麼呢?”
林淺淺:“還活著。”
林鵬程出聲提醒:“林淺淺注意你的態度。”
聞言,林淺淺歎了口氣,端正態度側過身麵對她爹:“我也不是每天都能盯著他,我也有學上有工作的爸。”
“你那算什麼工作,一群年輕人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林鵬程說:“送你學音樂隻是為了培養你大家閨秀的風範和底蘊,以後嫁個好人家,不是讓你在外麵嘩眾取寵。”
林淺淺越聽越惱火,但又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和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人吵架,於是把頭撇到一邊不吭聲了。
林鵬程板著臉對她說:“多管管你弟弟,告訴他不要太過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媽媽走了之後誰管得住他?不想忍就彆忍了唄。”林淺淺壓著怒火,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反正我這姑媽不是一天到晚想著把她兒子往你麵前推嗎,既然嫌棄自己兒子一身反骨,把她兒子當兒子不就行了?你也清淨“。”
林鵬程表情非常嚴肅:“胡說八道,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