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陸成軒是從彆墅過來，那麼他應該是在電話裡聽見林深在外麵就已經從彆墅裡出來了。
否則不可能會在這裡和自己碰到。
和陸成軒打上照麵之後，林望野看著他身上穿著的藏青色大衣，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這衣服和林深今天穿的那件深灰色......
怎麼好像同款不同色呢？
見到林望野後，陸成軒沒有多說任何話，甚至連他昨天晚上去了哪裡都沒問，隻是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走了。
林望野撓撓頭，也不敢瞎問，加快腳步溜之大吉。
走出大門，林深正靠在街邊的香樟樹下抽煙。
今年正月沒有降雪，倒是過年之前下過的一場大雪還留存在屋簷和樹枝上，因為天氣比較寒冷遲遲沒有融化。
冬日的陽光並不刺眼，穿過樹梢在林深身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剪影。樹下麵容清雋的人安靜低著頭，歲月靜好的畫麵猶如一幅畫。
聽到耳邊傳來腳步聲，林深抬眼確認來人身份，叼著煙轉身。
陸成軒就這樣默不作聲跟了上去。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一句多餘的對話。
仿佛也並不需要。
數秒後，陸成軒率先開口：“你少抽點煙吧。”
“少管我。”林深眼神完全沒從屏幕裡的俄羅斯方塊挪開，“好不容易送走一個爹，你又來了。彆和林望野學。”
陸成軒望著前方，神色如常。
“他說有用，我說就沒用。”
“埋怨誰呢你在這。”林深斜睨他一眼，隨後收回視線無語道：“你以為我想聽他的啊？他動不動就哭，換誰誰受得了？上學時候就天天被他盯著，好不容易放個假，彆沒事找事，有種你也哭。”
說一句被懟回來十句，陸成軒也不生氣。
他沒再吭聲，拿出手機對著林深夾著煙的手拍了張照片發給列表名為“小林以身相許”的網友。
就這麼沉默著走了四五分鐘，林深手頭這局俄羅斯方塊終於以失敗告終，他把手機揣回兜裡，無意中摸到了剛才揉成團的小票，想也沒想摸出來塞到陸成軒手裡。
“你看這是什麼。”
陸成軒展開那團紙垂眸低頭看了看上麵的內容，眼神細微變化以極快的速度斂去，半晌沒說話。
對於看到如此炸裂的內容之後還能如此冷靜的行為，林深表示疑惑：“你說句話啊，你都沒什麼想說的嗎？”
陸成軒轉眼看他：“你不是在家嗎？”
林深壓根沒那個腦回路能想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表情更加納悶起來。
“什麼在不在家？”
“沒什麼。”
僅僅這一個反問過後，陸成軒瞬間弄明白怎
麼回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把小票遞回去，平心靜氣道：“之前就跟你說過，他們兩個的事你不用管。”
有理找不到地方說，急於尋找認同感的林深眼神當場冒火星子。
“這是我管不管的事嗎？你看見林望野嘴角沒？許歲年這一天天的到底在乾啥啊！大過年的讓他送小孩回家，他帶小孩去開房，今天等他下班我非得去店門口堵他去！林望野這個傻小子吃大虧還樂嗬的呢！”
那點痕跡就掛在臉上，陸成軒當然能看出來。
隻不過他看到的時候沒有想太多。
聽林深說完這番話，清楚具體怎麼來的之後也沒多說什麼。
“人家在談戀愛。”陸成軒提醒他。
林深震怒，狠狠把煙掐了丟進路邊垃圾桶：“林望野明顯就一小孩兒L，我本來還以為這倆人會是純愛那一套呢，結果才在一起多久就這種發展了！這都覺得沒問題的話陸成軒你未免也太狂野了吧！”
陸成軒默默望著他：“我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純愛。”
在陸成軒平靜的目光中，林深過度解讀出了一抹瞧不起的意味。
他惱羞成怒，立刻開始胡言亂語。
“你又說什麼胡話？什麼人是我沒睡過的？！”
陸成軒不置可否，顯然壓根不上當。
林深本來就是打心眼裡覺得林望野吃了虧又沒辦法和本人說，想找個出氣筒，此時越瞅陸成軒越覺得來氣，怒罵：“都怪你，昨天晚上給許歲年打什麼電話，你給我打啊！就這還埋怨我不給你打電話呢，難道你給我打了嗎？”
提起昨天晚上的事，陸成軒表情才微微一變。
他轉過頭看向林深，沉吟片刻，緩緩垂下眼：“是我不對。”
話趕話逐漸口不擇言的林深也突然愣了。
這個語境下，陸成軒回答的方向有兩個。
一時之間，他並不能分清陸成軒這句“是我不對”所對應的是哪個。
兩個人默契的沉默著，幾分鐘後就到達了目的地。
說是趕集其實也並不完全恰當。
寧昌市內還有許多個老城區，過年的時候相比新區會更加熱鬨。因為暫時沒有過於嚴格的衛生管理，大大小小的商販和射擊、套圈等娛樂性質的攤位都可以出攤，不會被城管盯上。
正因如此，這也是市區裡年味最重的地方。
林深年幼的時候就在老城區住，最熟悉的就是這樣的氛圍，長大之後也總在憧憬，每年都會來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到了全市老城區都有可能在未來幾年麵臨拆遷的風聲，今年來集市逛的老百姓肉眼可見增多。
事實證明林望野是有前瞻性的。
林深很快麵臨第一個難關，那就是老城區裡麵雖也是正常的街道相對寬敞，但為了方便集中管理分了幾個固定出入口。
眼前的入口人擠人，完全可以說是水泄不通。
外麵的人想進去，裡麵的人想出來。
陸成軒的發色和氣質仿佛完全不一個畫風，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回頭率那叫一個高。
秉承著來都來了的原則，林深心一橫，擼起袖子往人群裡鑽。
然而他在擠進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小看了大家的戰鬥力，從踏進來那一瞬間就很難再控製方向，隻能順著人流前進。
這種情況下，小孩子基本都被家長抱著，否則很容易走散。
林深很快意識到什麼，開始四處尋找陸成軒的身影。
也就在此時，他的手腕被抓住。
人來人往推搡著的人群，林深轉過頭。
似乎是找到了某種規律，陸成軒完全沒有被擁擠的人群影響，晚了一步進來卻已經走到了前麵。
林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攥住，整個人被一種非常沉穩且堅定的力度拉著，毫無阻礙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