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琢磨什麼呢你？”林深警惕眯眼。
“從很早之前我就發現你情緒不對了，每次我們群裡聊天聊得好好的，隻要提起出國的事兒你開始就不說話。”林望野挪著電競椅湊近，臉上寫滿八卦：“你是不是打心眼裡不願意讓陸哥出國？”
話音落後，林深幾乎是下意識想要反駁，林望野倏然抬手示意他彆急著回答。
“不許當著孩子的麵撒謊。”
林望野注視著他，一字一頓，目光真誠。
“否則以後從我嘴裡也聽不到半句實話，你慎重考慮。”
後路直接被堵得死死的。
林深抿唇半天不說話，也拒絕和他對視。花費片刻理清思緒，終究決定實話實說。
“沒錯，我是不願意。”
這個回答完全沒有出乎林望野的預料。
他仰頭望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隨後在椅子上盤腿坐好，轉過去正對著林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陸哥和時淵不一樣，他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國外是他隨時想去都可以去的地方。你不想讓他離開就直接和他說呀，他完全可以留下的，隻是缺個理由，缺個台階。”
林深神色淡然，不緊不慢地反問。
“他自己選的，我憑什麼乾涉他？為什麼需要我給他這個台階？我給他台階，誰給我台階？”
習慣用最簡單的邏輯思考事情的林望野完全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腦回路，疑惑地問：“你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和他說啊，不說他怎麼知道？怎麼給你台階？”
林深有一瞬的沉默，沉吟片刻後開口：“不重要了，反正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願意和任何人說。”
林望野絞儘腦汁組織語言，儘可能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
“但兩個人想要維持彼此的感情是需要維護的，是需要溝通的。很多時候總要有個人低下頭給一個台階，不能隻想著據理力爭。”
“低頭我做不到，而且你怎麼知道台階我沒給？”
林望野不解：“你怎麼給的？”
“……”
林深又不說話，因為現在再去回顧，他也發現自己的做法存在一定問題。
他試圖用和家裡冷戰的方式向陸成軒表達自己的態度，與此同時卻又展現出和其他人曖昧不清模棱兩可的行為。
以陸成軒絕對理性的腦回路恐怕很難弄清楚他的初衷。
家世出身無法改變，重重束縛。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必死的局。
見林深又開始悶聲
() 不響不回應，林望野徹底無話可說，把電競椅靠背放下去半躺著閉上眼睛，碎碎念吐槽：“不就是想讓人哄你兩句，真費勁。”()
林深一腳踹在他椅子腿上：說什麼呢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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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說錯了。”林望野睜開眼，滿是不服氣，“你歸根結底就是不願意低頭嘛，對他有要求又不願意說，難道不是嗎？”
林深被戳破，一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惱羞成怒想也沒想就把心裡憋著的話全說了出來：“本來就是啊，開口求來的東西本來就不值錢，而且很沒意思。”
聽到這番話，林望野噌地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仿佛為了證明什麼似得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林深以為他要找陸成軒心下當場一慌，忙不迭坐起來把他的手機搶過來，看到屏幕才發現備注是“老公”，壓根不是陸成軒。
看破一切的林望野抱臂，表情微妙地挑起眉毛。
還沒來得及把手機還回去，電話已然接通。
時淵的聲音經過電流傳導變得更加清澈細膩，輕聲問道：“怎麼了寶貝，什麼事？”
林望野湊上前，言簡意賅。
“哄我。”
“嗯？怎麼了？”
“彆管，哄我。”
話音落後手機那邊沉默數秒，隨後傳來一聲輕笑，語調溫柔動聽：“需要我現在翹班回去給你一個吻嗎？”
“不用了。”林望野眉開眼笑，生硬的強腔調驟然逆轉，語氣變得黏黏糊糊：“你繼續忙吧，我一會兒去找你，咱們一起去吃飯~”
“好，那先掛嘍。”
“拜拜~”
此時此刻林深隻有一個念頭。
把手裡這部手機用衛生紙包起來從蓬萊東路扔到南天門，然後用84消毒液浸泡雙手洗去殘留的戀愛酸臭味。
“你想說明什麼！”他怒道。
林望野把手機拿回來，站起身開始換衣服。
“我去接我男朋友下班了，晚會兒你打車去吃飯吧。求來的東西值不值錢你自己琢磨，我不下定論~”
說完，林望野就兔子似得火速開溜。
還在組織臟話狠狠罵回去的林深拔劍四顧心茫然，緩了好大一會兒才拍著桌子，氣急敗壞的喊出某種植物的名稱。
沒什麼心思打遊戲，林深乾脆放下電競椅靠背倒頭就睡。
半夢半醒間又被手機鈴聲吵醒。
林深不耐煩地接起，發現是陸成軒打來的電話，喊他下樓去吃飯。
於是他不慌不忙洗了個臉，慢慢吞吞從大廈走出來，一眼看到路邊停著一輛市價不低於五百萬的豪車，主駕半開的車窗露出陸成軒棱角分明的側臉。
林深不是沒見過豪車。
但確實是第一次見豪車的車屁股上貼“實習”標。
算起來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陸成軒了。
對方什麼時候考的駕照他也不知道，但駕駛座和方向盤總能給男人施加一種獨特的成熟魅力。
林深隔著人行道看他，總覺得舊事如天遠。
幾十天沒見，這個相識十多年的人竟然開始讓他覺得有些難以相認了。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多餘的情緒，走過去拉開車門在副駕駛坐下，係上安全帶閉目養神，腦中卻控製不住地反複回想林望野說的那些話和那通電話。
那樣彼此坦誠的愛情，說不羨慕是假的。
轎車平穩啟動，車廂裡格外寂靜。
林深喉嚨滑動數次，最終什麼都沒說。
直到在第一個紅燈停車的間隙，旁邊忽然傳來動靜，林深緩緩睜眼，看到陸成軒扭過身從後座拿了一樣東西遞過來。
林深垂下眼簾，心臟跳動的節奏倏然暫停半拍。
寧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收件人：陸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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