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2 / 2)

林深喉嚨滾動了一下,完全說不出話。

玫瑰向來是愛情的代名詞,他無權指責時淵選擇這樣的花向林望野示愛。

可白玫瑰是他喜歡的花。

他沒有從某個人手中收到過哪怕一朵。

林望野當著他的麵收獲了整個花海。

林深在白玫瑰的簇擁中站了很久都沒有說話,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林望野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更沒有發現身後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直至耳邊傳來熟悉到極點的聲線,不輕不重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林深的心跳在這瞬間仿佛靜止了。

今天是林望野的主場,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也來不及思考太多。

他隻知道自己不願意在這樣的場景下和這個人見麵。

因為他怕自己會發火。

會不計後果的去質問,最後搞得大家都難看。

林深沒有回應這聲叫喊,他背對著身後的人花了半晌調整表情和情緒,決定先暫時離開把空間留給林望野。

而就在他轉身的刹那,更加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陸成軒站在他麵前,純白色的西裝熨燙妥帖沒有一絲褶皺,修飾出完美的身材比例。手中捧著一束掛著新鮮露珠正在盛開的白玫瑰,靜靜凝視著他。

林深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人,呼吸緊跟著靜止。

嘴唇動了動,卻沒成功吐出一個字。

長時間待在高位訓練出來的思維能力讓林深永遠能在關鍵時候保持冷靜,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就已經想通了一切。

根本沒有時淵情人節要求婚這回事,林望野最初這麼說,就是為了順理成章的把他引到這裡。

這是一個局,他是被忽悠著走進來的。

林望野壓根不是今天的主角。

全程被蒙在鼓裡的他才是。

先天情感認知上的缺失以及林深半推半就模棱兩可的態度讓陸成軒並不清楚應該如何處理兩個人彼此之間的關係。

但對他來說,初衷非常明確。

那就是對林深心意的無條件遵從,以及陪伴和保護。

這並不需要任何身份。

() 所以他沒有糾結過自己在以什麼名義這麼做。

更加意識不到在感情問題處理上自己有多麼笨拙。

在林望野提出計劃的時候,陸成軒是認同的。

他總要去猜林深需要什麼,卻又總猜不中。既然有人告訴他林深要的是一個承諾,一個清晰的身份界定,他現在給得起。

因為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勢力能夠從中阻撓。

選擇最好的時間和地點。

營造浪漫、表白。

整個過程非常順利的進行到現在。

可陸成軒唯一沒料到的是,自己會在這種緊要關頭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躲在暗中觀察的林望野也沒想到計劃的漏洞竟然是忘了給大哥準備台詞。見倆人在如此浪漫的場景中相對無言,急得冒汗。

早知道就抄幾l句酸詩讓他念了!

林深和眼前這個人四目相對,看他躊躇地站在原地,由於實在不擅長表達感情,在這重要時刻連開場白都擠不出來,總算知道百感交集是什麼滋味。

有點憋不住想笑,眼睛又控製不住泛酸。

林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心緒,輕聲問。

“你乾嘛來了。”

經他略帶催促的提醒,陸成軒終於直擊今天的目的,沉黑的雙眸注視著林深,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坦白直言:“林深,我依舊不清楚感情如何定義。但如果愛是發自本能想要靠近、取悅、占有、保護,放棄權衡利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麼我確定,我愛你。”

說這番話的時候,陸成軒全程非常平靜。

他仿佛並不覺得山盟海誓的場麵有多隆重,也沒有刻意將態度調整成非常鄭重其事的樣子。

而是在闡述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事實。

角落的林望野激動地直跺腳,抓緊旁邊時淵的胳膊小聲bb:“窩巢,好牛逼的情話。”

觀景平台上沒有彆人,再小聲也沒用。

林望野暗搓搓的感慨實時飄進林深的耳朵,林深凝望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聽著一如既往清晰冷靜的話語,忽然有些難以維持表麵上的淡定。

其實他早就能感覺到陸成軒的心意。

那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卻又若隱若現、似是而非的情感,從最開始就隻有一個標準答案。

隻是陸成軒在其他方麵的表現太好,總給林深一種什麼事情都儘在掌握,感情隻是次選的錯覺。

誰能想到他會笨得要死。

這麼多年,連掛在嘴邊的愛都說不出來。

林深將心中翻湧的悲喜和酸澀全都強壓下去,微微揚起下巴,依舊是平日裡強壓一頭的態度,聲音卻有些沙啞:“然後呢。”

陸成軒上前兩步,在隻有一步之遙的距離開口:“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林深表情明顯懵了一下:“啊?”

觀景平台雖然做了防風處理,但還是時不時有微風拂過。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陸

成軒以為林深沒聽清楚,重複詢問並且說明:“國內不支持,但我們可以去北歐結婚。以北歐的法律,你是我的合法伴侶,我在北歐的資產與你共享。”

林深壓根不是沒聽清,而是沒聽懂。

什麼意思?戀愛還沒談上一天就直接要結婚了?

但好像,都是早晚的事兒。

這麼多年,林深從未動搖最初的選擇,知道這輩子鐵定栽在這個啞巴笨蛋身上。

到了今天,啞巴總算學會了說話。

可林深心眼裡裝著的卻不是皆大歡喜,而是怎麼為難他。

他垂眸瞥了一眼陸成軒懷裡的白玫瑰,故意不冷不熱地開口:“誰家求婚隻帶花?”

話音落後,陸成軒還沒吭聲,欣喜若狂的林望野就火箭似得竄了出來,將揣在懷裡的盒子在林深麵前打開展示並自主配音。

“叮~”

林深轉眼望去,倏然怔愣。

盒子裡鋪滿降溫用的乾冰,裡麵裝著兩個小雪人。有用一紅一綠兩個瓶蓋做的帽子,以及樹枝做成的胳膊。

當年送陸成軒雪人的事情已經在林深的記憶中不太清晰了。

可他知道自己小時候很愛這樣做雪人。

“我剛到陸哥家的時候在他家冰箱的冷凍室見過兩個小雪人,爸,是你送的對吧!你那麼久之前送的東西,陸哥保存了好多好多年!”

林望野清楚陸成軒嘴皮子不利索,小嘴叭叭地說:“那兩個雪人在搬家的時候遭遇斷電融化了,這兩個是我學著做的,原來的樹枝斷了沒法用,但瓶蓋是原裝的!”

林深凝望著盒子裡那兩個惟妙惟肖的小雪人,扭頭深深望了陸成軒一眼。

這是什麼驚為天人的大傻子?

兩個破雪人,悶聲不響保存十年?

心裡雖然這麼想,林深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眼睛。

他吸吸鼻子快速眨眨眼,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還沒花貴。”

“還有呢還有呢!”林望野急不可耐地瞅向陸成軒:“陸哥,快快快!”

在林望野的催促下,陸成軒當著林深的麵緩緩抬起胳膊。

林深目光跟隨他的手指看過去,一眼看到紅色的瓶蓋被取下來之後,雪人的頭頂放著一枚戒指,夜空下光彩奪目,如同冰雪上的皇冠。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誰都都沒有說話。

等了半天沒下文的林望野又急了,氣氛組小林分分鐘上線,把雪人放在旁邊的燈架上,節奏感十足的鼓掌:“在一起!在一起!唔......”

起哄到一半,林望野就被極其有眼力見的時淵捂住嘴拖走了。

待到“閒雜人等”離開,林深將目光從陸成軒的眉眼挪到那枚戒指上,注視片刻之後還是沒鬆口,抱臂看他一眼。

“咱們兩個性格一點都不合適,倒黴到家的才會遇見彼此。我建議你再考慮考慮,省得婚後整天鬨矛盾。”

聽他說完,陸成軒

唇角竟然勾起一絲笑意。

“這十幾l年時間足以證明,我們能夠解決這些矛盾。而且,我不認為我們的相遇是彼此倒黴。”

說到這裡,陸成軒伸手把手中的白玫瑰塞到林深懷裡,隨後翻轉手腕將剛才那枚紅色的瓶蓋舉起來展現在他眼前。

林深定睛望去,在瓶蓋內側看到四個字。

[再來一瓶]

如同觸動某個閘門的開關。

在這瞬間,各式各樣的情緒在林深胸腔翻湧不息。

時光仿佛倒流回小學那個冬天。

無聊的小少年踢了一路空飲料瓶,在路的儘頭將其撿起丟進垃圾桶。用隨手擰下的瓶蓋做了個雪人,送給彼時最喜歡的朋友。

後來,他用推開的方式一次次試探。

而陸成軒用無條件的包容證明了那份可以反複確認、隨時測試的決心。

初春的夜晚很涼,林深渾身的血液如同烈火般燃燒,撩動永不熄滅的少年意氣和滿腹情意沸騰滾燙,冰雪消融。

“哪有站著求婚的。”他提出質問。

陸成軒側身拿起那枚戒指,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抬起頭朝眼前人伸出手。

“林深,可以和我結婚嗎?”

在白玫瑰所組成的花海簇擁中,林深將左手放在陸成軒掌心,凝望著那枚戒指被套在無名指上,緩慢推進。

戒指尺寸剛剛好,略帶今生今世都要和某個人牽絆著的束縛感。

陸成軒站起身之後,林深驀然流露出一瞬間的局促。

流程走完了,接下來怎麼辦?

看電影裡好像是要接吻了。

林深覺得很莫名其妙,明明什麼親密的事都乾過了,此時此刻周圍也沒什麼人,內心深處那一絲尷尬究竟是哪來的?

不行,太熟了這個人。

溫情路線走不了一點,得趕緊找個理由吵一架。

內心戲結束,林深生怕陸成軒下一秒要親上來,抬起頭剛準備發動沒事找事的被動技能,卻發現對方並沒有接近,反而拉著自己轉身走向大門。

“乾嘛?”

“小林想吃樓上旋轉餐廳,應該已經在等了,走吧。”

“噢。”

掌心的溫度相互傳遞,指尖觸感陌生。

林深被動的跟著陸成軒向前走,眼神鎖定在彼此牽在一起的雙手。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對他們兩個來說,身份如何界定似乎真的沒那麼重要。

因為標準答案永遠隻有這一個。

那就從頭戀愛,反正時光還長。

先從牽手開始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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