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1 / 2)

我在三國說評書 離機 14586 字 5個月前

中平六年春, 四月十一日,漢靈帝崩。八月何進誅蹇碩,隨即何進被十常侍所殺拋頭宮外, 十常侍攜少帝出逃。逃至北邙,少帝董侯遇董卓, 複歸入京。

一連串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下來, 快得讓人簡直眼花繚亂。不過讓姚珞和曹操無奈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法勸何進這頭豬逆轉心意,居然最後還是讓董卓入了京。不過哪怕現在何進哢擦一刀沒了, 看著挾持劉辯劉協的董卓姚珞還是得說一句公道話。

這位, 可真不是什麼“亂世嬌花”。

雖然每次想到當年的著名三國雷文口訣中的“亂世嬌花董”姚珞都有點想笑,但她內心的警惕已經達到了最高層,並且在這之前就已經開始在曹操的默認下準備讓丁夫人和郭嘉先離開洛陽。要知道史書擅長春秋筆法, 董卓到了洛陽之後乾的事情留在史書上都是字字血淚,她真的是不敢賭。

至於她……

“彆的不說,東家,我名字還在濟南軍裡呢。”

挽了個劍花後姚珞平平舉著自己的劍, 看著劍上被自己劍風刮下的梅樹葉沒忍住笑了起來:“您可彆忘了,當初我在濟南軍裡能跑到前五十,奉孝都跑不完。”

“但你留下的話,也實在是……”

“東家, 很多時候不是我沒法做,是我沒機會。”

少女的眼眸明亮,收劍入鞘的同時伸出手, 將飄在空中的梅樹葉重新拿在手裡:“您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麼?”

曹操聽到她的話瞬時陷入沉默,側頭看著庭院石桌上的象棋盤良久才開口得有些艱難:“阿珞,莫非你早就料到有今天?”

“沒有,東家你還真是高看我了。”

姚珞啞然地搖了搖頭, 心裡清楚自己是怎麼知道的,但站在那裡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破綻:“我隻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考慮好最壞的準備,卻沒想過正好還真的是遇到了最壞的情況罷了。東家,您要說我是算無遺策,還不如說人心難辨,總會朝著最麻煩的情況發展。”

“這可真是……”

曹操無言地看著眼前英姿勃發持劍而立的少女,想到她曾經在濟南軍中的英姿長歎一聲,站起後再次踱步:“行吧,我會讓奉孝先走。”

“是。”

“但是你留下,又是要乾什麼?”

她留下要乾什麼?

姚珞輕輕地晃著手裡的折扇,坐回象棋棋盤上自己這邊,把原本支起的士又挪了下來:“東家安心,我惜命,不會把自己給丟出去當誘餌的。”

確認沒問題後把郭嘉灌醉,再送走丁夫人後姚珞能夠感覺到整個曹府一瞬間空了下來。自從董卓入了洛陽,送家人離開的也並非隻有曹操一家,但他家竟是走得最早、卻又至今沒有被人知道的。

在曹府上留下的人也不多,除了一乾自願留下扮成家丁的西園軍以外,也就隻剩下幾個濟南熟人。樂進抽簽抽到護送丁夫人和郭嘉回濟南,離開的時候那叫一個一步三回頭,就差留下兩行清淚,對著太史慈聲音懇切,同時還帶著些許看好戲的味道:“子義啊,麻煩你轉告元直,我等著他回來掃軍裡的茅房。”

“行了行了,快走吧你。”

太史慈假笑著把掙紮的樂進推上船,對著船公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一切麻煩您了。”

“這可當不得,我兒多虧相爺,在軍中識字知書,天大的恩情無以為報。”

曾經載著戲誌才郭嘉從洛陽前往濟南的船公慌忙回禮,看著宿醉後氣得錘桌的郭嘉又笑著欠身:“郭先生,多年不見暈船可好些了?”

“我好得很,回去就把英存做的葡萄酒全喝光!你們說,英存沒來送我是不是心虛?”

“姚先生太顯眼了,不過郭先生有精神就好。”

船公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看著人逐漸上船後看著夜色中的船隊聲音壓低了一些:“太史營長您放心,這次來的都是經年老把式,口風嚴密。大家白日裡都已睡熟,小老兒作保,哪怕是夜行也無憂。”

“這我從來不擔心,唯獨請阿公多多照看夫人。”

“小老兒曉得,豁出去這條命也會讓夫人平平安安回到濟南。”

目送著船隊一點點遠去,太史慈重新拉起鬥篷回到了典軍校尉府,看著已經被偷梁換柱拉出來的西園軍沉默片刻也什麼都沒說,看著正廳裡等著的姚珞與曹操抬手:“主公,英存。”

“都送走了?你還真是滴水不漏。”

曹操也沒有再覺得姚珞做的有什麼不對,隻是看著漢宮方向苦笑:“萬萬沒想到居然最後還是引狼入室,也不知本初有何想法。”

姚珞沒接話,但卻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袁紹想法多著呢,本初大小姐小腦瓜子靈光光的,知道何進不太行就把董卓這個袁家門生給拉進來。他什麼都算好了,唯獨真以為套了個袁家門生的名號董卓就會給自己辦事。

袁家四世三公,怕是早就有想法。這世道做霍光也有隱憂,那還不如自己當皇帝,多爽。

隻不過這樣一來,可惜了這個時候還想著要匡扶漢室的曹老板。

“軍師。”

聽著門口低聲呼喚時姚珞瞥了眼曹操,在他的點頭下走到門口接過了王獒遞過來的東西:“怎麼樣?”

“都收完了,軍師放心,不會出岔子。”

“嗯。”

人情是要拿來用的,而且這種人情考慮到後續,陳瑀這裡這個人情越早用掉約好。陳家和袁術關係好,曹操又和袁紹青梅……不是,竹馬竹馬,兩方運作挑一千西園軍不過董卓耳目到他們手上,那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辛苦你了。”

接過那枚畫上代表一切順利的同心圓竹籌,姚珞慢慢踱回到原本的座位,對著即將開口發問的曹操開口:“東家,如此局勢發展下去,不管是誰反應過來,怕是西園軍都要徹底沒了。”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也沒攔著你。”

帶著點心灰意冷擺了擺手,曹操的聲音裡多了一點痛苦,也多了更多的迷茫:“英存,我隻是有點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什麼呢?想不明白袁紹必然要與董卓針尖對麥芒,而董卓絕對會第一個對手握兵權的袁紹下手。西園軍在這之後不管是散了還是重新變了個名目,其中都會有一大批人的生命徹底消失。

政治鬥爭,尤其是牽扯到這種等級的政治鬥爭,永遠是你死我活,沒有第三種可能性。

“您……”

“但不搏一搏,我心不甘。”

搏一搏麼。

看著曹操逐漸堅定下來的樣子姚珞站起對著曹操深深拜下,終究是一言未發。

董卓是帶兵來的洛陽,軍隊在進入洛陽同時也因為迎回了劉辯與劉協,徹底成為了這場亂局的開端。這些曹操都有所準備,隻不過唯一讓他有些不習慣的是每天送他出門的人從丁夫人變成了……

穿著丁夫人衣服梳著丁夫人頭發,臉上戴著丁夫人一張畫像麵具的姚珞。

“阿珞,你也沒必要這樣……”

“這是必要的,可以給東家‘一切照舊’的感想。”

不,他並不是很想要這種感想。

一聲官服的曹操盯著眼前的小姑娘,最後表情木然地轉身,背影蕭瑟得簡直讓典韋都覺得姚珞這回乾得可真是讓人壓力山大。

“你們這麼看我乾什麼?我就開個玩笑。”

在太史慈嘴角抽搐的注視中把這個麵具給拿掉,姚珞撇了撇嘴隨手把丁夫人的頭像放到旁邊決定回頭就把這玩意給燒了:“難道這不會給人一種很好笑的感覺麼?”

“……是,是挺好笑的。”

對著自家師妹舉手投降,太史慈走在她旁邊時表情從原本的哭笑不得變得有些凝重:“但今□□上怕是會不太平,不光是主公,不少人估計都會駁斥董卓倒行逆施。”

“倒行逆施?那我和你賭,董卓對誰都不會在意,唯獨會罵死崔烈。”

想到這位買了官的“大儒”還死皮賴臉地蹲在朝堂上,姚珞就覺得這位要麼臉皮真的厚,要麼就是所有人都覺得這位就是如同儲備糧一樣的替罪羔羊,回頭有事了就把崔烈扔出去頂罪,宛若一塊喜加一的複活幣般美滋滋。

或許也不能叫複活幣喜加一,隻要崔烈還在那麼不管哪邊大家都能丟鍋給他。這麼一個人太好用了,以至於都沒人想讓他從司徒這個位子上下來,都想讓他給自己背黑鍋。

“誰和你賭,和你賭就沒贏的時候。”

太史慈才懶得和姚珞說這個,臉上卻依舊憂心忡忡:“你說咱們主公會不會……”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袁紹與東家關係一向良好,袁家四世三公,董卓也沒法真的對袁本初公路這倆兄弟下手。要實在不行,大家一起扔出崔烈快樂就好了嘛。”

想到崔烈那張臉再聽聽姚珞的評價,太史慈就忍不住想要給這位仁兄點根蠟燭表示心疼。唉,所以還是自家師妹說得對,人,就不能有豬隊友。

隻不過董卓也不是真的莽夫,看著虎背熊腰凶神惡煞,但他能打仗還能夠精準找到在北邙山上的劉辯劉協就足以證明這個人不僅膽大還心細。

最關鍵的是,他手裡有兵,很精銳,還都聽他的話,這就是很要命。最讓人覺得這人狡猾的是他並沒有真的自己當皇帝,甚至於第一步做的也不是去和人吵架,而是帶頭給當初被宦官誣陷的人平反。

好家夥,要不是知道這貨的狼子野心,怕是真的要覺得他隻是想要效仿個霍光。

“宣蔡邕入洛陽?”

“嗯,蔡邕不肯,威脅誅族他才來了。”

“哦豁,蔡邕蔡伯喈。”

聽著姚珞這聲也不知道是感歎還是說明自己想法的哼聲,曹操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有點好奇:“怎麼了?”

“董仲穎招的人可真不錯,熹平石經這本官定本還放在太學門口呢,不管怎麼樣都是賺到。”

似乎是反應了過來,姚珞對著曹操輕輕笑了笑:“蔡邕等人入朝必然身居高位,東家你可有什麼想法?”

“今上尚幼,若是董仲穎能這麼接著下去,也並無不可。”

“嗯。”

有一說一,這一連串動作下來確實沒有毛病,但關鍵就在後麵了。

漢朝較大的朝會是逢十召開,而這次逢十時正好不少被董卓征召的人也來了朝堂上。太史慈幫曹操駕著車,注視著其中一位略有些愁眉苦臉、看上去也快要五六十步履不穩的文官眨了眨眼睛沒有多看。等到朝會結束,曹操麵帶怒氣出了德陽殿剛想行禮就看到他猛地坐在了車前咬牙:“子義,回家!”

“主公,怎麼了?”

“他想當霍光!不,比霍光還要狂!”

聽著這個早就被姚珞推斷出來的結論太史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沒等他回應他就聽到了曹操低沉下來的聲音:“滿朝堂上隻有盧植敢言,怕是這件事情沒法再換了。”

“主公,您被攔回去了?”

“彆說話,本初那家夥把我推回去懟了兩句,把符節都掛在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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