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盈豐,今日慈先不送了。”
對著曹榮抬了抬手算是送客,聽著門被關上後太史慈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少女,突然覺得好像自己印象裡那個小姑娘確實長高了不少。
不,應該說是,已經徹徹底底長大了。
“你……”
“嗯?東家點頭了。”
“我大概能猜到。”
沒有再擺出剛才那副臉色,太史慈輕輕地用手指扣著桌麵,發出格外有節奏的篤聲:“其實我從好幾年前開始就有這感覺了,隻是覺得這些年見麵大約也不容易,估計不會遇上。現在遇上了不是彆人,倒也讓我有點安心。”
“慈哥,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
“現在到處都在打仗,我跟著主公東征西戰的,要有好姑娘跟著我才是委屈。”
太史慈倒是很坦然,自從開始在濟南軍中當營長,每年六百錢對他們來說其實壓力也沒那麼大,大不了扣個一個月工資就都能交上:“認定了?”
“那當然沒有。”
啊??
“還得……再看看的。”
領會到了姚珞的意思時太史慈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要是陳公台真的擋了你的路,你直接把他砍了,哥幫你拋屍,保證乾淨得誰也查不到。”
謝,謝謝?
在兩個人聊完的同時石商也從廚房繞了出來,對著兩個人行了個軍禮:“姚小姐,太史將軍,飯菜做好了。”
“不聊這些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今天南星去了趟集市,特意給你做了你最愛的蒸雙雞。”
“多謝南星,辛苦你幫忙了。”
“無礙,等音姐來了怕是我這點事情也沒法乾。所以趁著她還沒來,我趕緊先給小姐多做點飯。”
石商笑著擺了擺手,姚珞看著桌上風雞切成片,與新鮮老母雞放上薑片和蔥結一起蒸,蒸完後滿碗亮晶晶的鮮美雞湯與雞肉時眼睛都亮了:“真好,可惜天熱了,要天冷一些剩下的東西還能明天早上下麵條。”
湯餅一詞也在姚珞的手下變成了麵條,聽著姚珞的感歎太史慈端起手裡的粟飯吃得那叫一個戰鬥速度:“你也不用擔心,晚上夜宵你哥我就幫你解決了。”
“那不行,我也要。”
“你晚上還想去營裡啊?阿珞哦,放過兄弟們吧,大家才回來,你不能就這麼直接讓人去參加下一回文考,好歹讓大家放個三天假。”
聽著太史慈的抱怨姚珞翻了個白眼,同樣惡狠狠地嚼著嘴裡的粟飯:“慈哥,你也太小看我現在的飯量了。”
“這幾月小姐飯量又增了?”
“沒有是沒有,但這雞湯麵就算是撐死,我也絕對不能退讓。”
忍住臉上的笑,石商坐在那裡看著兄妹兩個風卷殘雲也不忘給她夾菜微微低頭,解決掉晚飯後站起身,看著兩個趴在桌子上哼哼的異姓兄妹倆笑:“我去洗碗,您二位倒也能去院子裡轉轉消消食。”
“哎呀,不急不急,再躺會兒。”
姚珞倒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睛,聲音都變得懶洋洋的:“你們這一路上如何?”
“挺好,元直終於和麗心求婚了。”
“麗心啊。”
想到趙姯時姚珞微微頓了頓,眼睛裡更多了一些溫柔。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沒幾個人願意來營裡和她學說書彈詞。那個時候第一個點頭來學的,是還隻叫“那個女人”的趙姯。
當然那個時候也來了些彆人,都是看著就是想要下一秒就死掉的女性流民。姚珞知道在她們身上發生過什麼,也知道大概不少人都以為來樂營就是那種……那種消耗女人的地方。
但或許因為她們到現在還能活下來,所以從來都不會想要去死,所以選擇信任她。樂營中的姑娘是整個濟南學習速度最快、努力程度最高的人,懸梁刺股也不過如此。曹操當時還擔心她名聲有損,但在聽了每個人的經曆後卻又扭過頭,不再插手這件事。
“麗心一直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元直,現下答應了,是不是有什麼內情?”
“嗯,路上咱們遇到了一批……女人。有兩個小姑娘大約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拿著刀,在黃巾賊裡打仗。”
“兩個小姑娘?”
看姚珞很有興趣地抬起頭,太史慈也繼續說了下去:“對,也就十四五。我就記得那個和小狼崽一樣、王嬸特彆喜歡的那個姓鄭,叫鄭西。還有個,好像,好像叫阿薑。”
“鄭西?這名字可真是巧。”
鄭西,阿薑,鄭西……
鄭、薑?
這是一句話名留青史的兩個女人,或者說,她們是兩個女賊。三國誌上寫劉楨做夢夢見四條腿的蛇,解夢說“當殺女子而作賊者”。然後沒過多久,就有叫鄭、薑的兩個女賊首領被圍剿殺了。
想到自己曾經打的遊戲裡特彆喜歡用的女性首領,姚珞也不再管自己到底蝴蝶了多少,重新倒在桌上哼唧:“我知道了,反正你們慢慢歇著,我明日又要陪東家去忙事情。”
“哦對,似乎主公有個想法,想要把這些收攏的兗州青州黃巾賊另外並做一軍。到時候可能會抽調不少濟南軍的人過去,麻煩阿珞你費心了。”
這個她熟,青州軍嘛。
對著太史慈懶洋洋地抬起手表示自己明白,然而讓姚珞有些沒想到的是丁夫人從濟南來的速度有些超出她的預料。甚至於一路上連帶著郭嘉也同行過來,表情雖然好像挺輕鬆,但每個人卻又都緊張得仿佛下一秒就有人要蹦出來害他們。
“夫人?”
曹操瞬間傻眼,他讓王獒送的信都在路上呢,怎麼突然就……
“孟德。”
丁夫人下意識往前幾步,聽到郭嘉提示性的輕咳才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重新變成了那種“主母”的溫柔模樣:“接到你的信我就趕來了,沒耽誤吧?”
“沒有沒有,夫人路上辛苦了。”
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曹操臉上露出了個笑,親自把丁夫人接下馬車時感覺到發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手心裡全是冷汗。
這是,發生了什麼?
心中微動然而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曹操笑著問了幾句郭嘉情況後不留痕跡地撐住了丁夫人靠過來的身體,等回到府邸裡留下確定沒問題的水杏與石音才嚴肅開口:“雲舒不是說你留在濟南辦幼學,怎的……”
“彆人我不放心,單單讓奉孝來我更怕他路上遇襲。這一路上都是讓濟南軍護著來的,隻是沒想到,路上隻要打出曹字旗,竟是居然還有人主動引路當向導還送飯。孟德放心,都給錢了。”
丁夫人先感歎了一句,隨即才小心翼翼拉開衣襟,從胸口貼身處拿出一片疊好的白:“事關重大,我與希悅商議,決定還是親自送過來。”
這是……
曹操突然感覺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抖,從自己發妻口中說出如此緊要的東西,他也大概猜到了是什麼。看到丁夫人慢慢把那片東西一點點展開,最後在桌上鋪出了一片略有些黃的白時曹操徹底屏住呼吸,良久後開口時聲音都抖了起來:“東闕,送我筆墨來。”
石宮早就已經在旁邊研好了墨,安靜遞上後曹操拿著筆的手勉強穩住讓筆吸足墨,卻仿佛是不敢落筆,隻是在那片白色上落下了一個墨點。
“主公,咱們已經按照小姐提供的方子做出了‘紙’,隻是還是有些滲墨,能用是能用了,後續咱們還會接著改進。這一張看著貴,但其實一出就能出一大批,大約能有百張左右。麻紙造價不高,隻是需要用些米糊、麵糊裹漿,懇請主公準許使用濟南三年外陳麥。”
石宮的聲音很懇切,而曹操卻像是根本沒聽到一樣,手上的動作愈加小心。丁夫人看著他慢慢寫完最後一個字後擱下筆抬起頭,幾乎下一秒要落淚的模樣笑了起來,往前走到曹操身邊,伸手輕輕地按了按他的眼角。
剛造出來紙的那刻,整個造紙工房裡哪個不是這樣哭出來呢?三年時間,整整三年,他們又是看姚珞提供的線索又是找曾經蔡倫的典籍,又是琢磨了百八十種比例原料,試驗了真正三年草紙倒是做了不少。所有人都憋著口氣,終究是造出了能寫字的紙。
“用,都可以用。去吧,這事兒我準了。”
曹操的聲音沙啞,等到紙上墨乾時終於忍不住,坐在旁邊笑著笑著還是落下了淚:“謝夫人一路辛苦告知我這個消息,也多謝東闕與紙坊這些年的水磨工夫。”
“無礙,不過是做了理所應當去做的事罷了。”
丁夫人語氣溫柔地握住曹操的手,表情也愈發變得和善起來:“隻是我有一問,望孟德與我解釋。”
“夫人請說。”
就在這四個字之後丁夫人的表情瞬間冷若冰霜,聲音仿佛是咬了牙一樣,咯吱咯吱地讓石宮和水杏差點沒瑟瑟發抖:“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什麼叫阿珞要被人騙走了!!!你知道我接到這消息時差點厥過去麼!說,發生了什麼!全部給我好好說說!”
“……”
不,其實,其實也沒有。
曹操在絞儘腦汁思考要怎麼解釋的時候,郭嘉大踏步走在街上,一張格外俊美的臉讓不少人都偷偷地去看。尤其他還笑盈盈的,說話語氣也柔和,讓人見著就忍不住想要給他擲個花投個果子。
一路走一路問,等到了地方郭嘉眯了眯眼睛,看著恰好從門裡走出來的青年抬起下巴:“你便是陳公台?”
陳宮側身望去,看著對方的模樣也明白了什麼對著他先行一禮:“正是。足下可是潁川郭奉孝?百聞不如一見,在下便是東郡陳公台。”
看著還站在台階上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青年,郭嘉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幾分:“久聞大名,如今得見,果真不凡。”
好啊,他倒要看看是哪隻男狐狸精,能騙走他們濟南一枝花!
作者有話要說: 紙做出來了,鄭玄誘捕器成功了一半【你等等
鄭薑,一句話名留青史的兩個女人,“女賊鄭、薑遂懼夷討”,也是上一章加入兗州軍的兩個小姑娘。遊戲《全麵戰爭裡:三國》裡將兩個人合並成一個人為鄭薑,作為遊戲勢力首領,惡趣味的是遊戲設定鄭薑開局能俘虜荀彧,就有點想笑
小劇場:
郭嘉:一群叛徒,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交單身稅了?這不公平!!
阿珞:有看上的人就不用交錢,我覺得這很公平
戲誌才:我也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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