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誌得意滿地起身,拍拍衣服下擺準備離開時突然想到了什麼,彎下腰來瞧了一眼胤禩腰間掛著的玉佩,低頭輕聲道:“下官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八貝勒可否應下?”
“哦?”胤禩微微一笑,“說來聽聽?”
“八貝勒的玉佩瞧著不是凡物,不知能否借下官一賞?”
“你這是不相信我?”胤禩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大人,“若是不相信我,就請回吧。”
將那銀票抬手輕輕推下桌麵,看著它輕飄飄的散落了一地後,胤禩才慢悠悠地開口,“記住,是你在求我。”
“八貝勒此言差矣,”王大人輕輕搖搖頭一點也不讚同胤禩的這種說法,“此事隻能說是你我在合作,怎麼能說是下官在求你呢?畢竟……”
王大人的眼睛意有所指的在房間掃視了一圈,這冰冷冷的卻沒有一絲炭火氣息的房間足以表達他的未儘之意,“你我各取所需,何來相求一說呢?”
胤禩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攥緊,“王大人真是說笑了,若您想賞玩這玉佩,這些銀票怕是不夠買的吧。”
王大人輕笑一聲,抬手從自己的腰間拽下了玉佩,“八貝勒讓下人帶著這玉佩前往這京城各大商行,東西可以隨便拿,當然,從鋪子上取錢也是可以的。”
“送客吧。”
胤禩垂下眼眸,手掌緊了又緊後抬起胳膊拽下了腰間的玉佩放在桌子上,而後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地麵,沒再說話了。
“下官告退。”
拿到從八貝勒身上佩戴著的,代表他的身份,可以防止他轉頭將事情就說出去的玉佩,王大人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也不管自己剛剛那番行為是否無禮地傷害了胤禩,道了一身告退後便興衝衝的離去了。
胤禩沒有在意他的離去,隻是低頭靜靜看著那散落了一地的銀票,末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從椅子上緩緩起身,慢慢蹲下,將手輕輕放在了那銀票之上。
有點涼。
“八爺?”將王大人送走之後又匆匆回來的太監嚇了一跳,快步走到胤禩跟前彎下腰將胤禩扶了起來,“爺您的身子還未好全,禦醫讓您多歇息一段時間的,奴才現在扶您回房吧。”
借著太監的力道從地上起來,剛剛強撐著的身子在這一刻都垮了下來,胤禩有氣無力的閉了閉眼睛,聲音虛浮仿佛從遠處傳來,“你都聽到了?有什麼想法嗎?”
“奴才不敢。”
“不敢……”不敢?
將這兩個字車軲轆似的在嘴裡念叨了一圈,胤禩低下頭看著被踩在地上的銀票,輕輕扯了扯嘴角,“讓人撿起來吧,畢竟到時候,這些可都是證物。”
“嗻。”
“爺乏了,扶爺回去吧。”
“嗻。”
他累了,真的,很累很累……
他不像是太子那般天生笑臉,就算心情不好發脾氣時嘴角也是上揚的,但從來沒有人說過太子是天生笑臉,而是一直在說他胤禩是天生一副笑臉,為人再溫和不過了。
但……他不是。
每當夜裡看著銅鏡中倒映出的自己,他的心中總會生出一股寒意。
但如今他一走到了這一步,卻是……很難再回頭了。
皇阿瑪期待的那個自己,也許再也不會出現了,那個他已經夭折了,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葉落初讀這句詩的時候,以為詩人是在描寫梨花盛開的場景,看了教材全解才發現這句詩是在描寫冬天。
深秋已過,現在是初冬,下一場雪也不會讓人感覺意外。隻是這一夜之間樹木皆白的場景讓人看得很是意外,以及,比起昨天顯得格外有些冷了。
出門的時候有些冷,在乾清宮裡頭卻是不冷的,因為那裡麵燃燒著足足的炭火,一腳踩進去就像是進了暖房一般,熱的人暈暈乎乎的,隻想睡覺。
“這種天氣,還要上朝嗎?”
從溫暖的室內走到外麵,葉落心中就開始後悔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梁九功,“朕覺得,這種天氣,還是不要上朝為好。”
“皇上?”梁九功愣了一下,“可是……”
“可是什麼?難道朕現在連這種小事也決定不了嗎?”葉落皺起了眉頭,“他們都已經來了嗎?”
“回皇上的話,朝臣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了。”
“那就讓內務府準備一些取暖用的東西發下去吧。”
梁九功有些沒理解葉落的意思,或者說,他懷疑自己聽錯了,“皇上要內務府給大臣們發些取暖用的炭?”
“嗯。”
葉落輕輕點點頭,“不止是朝臣,後宮,皇子那裡都要送一些,今個兒天這麼冷,還是好好待在屋子裡不要出來亂晃了。”
以前的下雪天他不能好好待在房間裡躺著取暖看劇,現在沒有看劇的條件了,難道連彆的那麼簡單的事情也滿足不了?
“朕覺得,其實他們跟朕一樣,都很期待這個難得的假了。”葉落看著梁九功微微一笑,“你說,是嗎?”
“皇上英明。”
“那就這麼去辦吧。”
擺擺手讓梁九功去忙活,葉落轉過身施施然地再次回到了溫暖的乾清宮裡。
“百勝,去傳一些小點心,要辣的,不要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