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不過很快,追在他自行車後頭的一幫人,就看見了前頭步行回大隊的溫九鳳。

都是同一個大隊的,那黑黝黝的麻花辮,又白又細的脖子,格子衫和藏藍色土布褲子都遮不住的窈窕身姿,誰都不能認錯。

開始那個許是變聲沒變好的男人又湊到季天澤身邊,衝他擠眉弄眼,“嘿嘿……澤哥,你不想去縣城,是為了溫家那個小寡婦吧?”

季天澤自認脾氣還行,可天太燥熱,旁邊的又不會說人話,他忍不住一腳踹在那人自行車上,直接將人踹得‘哎喲’一聲歪在了土石路上。

周圍人都嚇了一跳,趕緊伸出腿撐住自行車停下。

後頭騎著車子回家的,被擋了路,隻能跟著下了自行車,麵麵相覷。

好在他們這些人從小跟人茬架,農忙還得下地,身子骨都壯實,摔一下就擦破了胳膊肘和掌心,沒啥大事兒。

季天澤一腳撐地,一腳直接踩住那人自行車,壓著他不許人起來。

“不知道怎麼說人話?”平頭下深邃的丹鳳眸冷淡睨著仰躺的楊輝。

楊輝被季天澤冷漠陰翳的目光盯著,像被毛毛蟲掃過一樣,渾身都刺撓起來,心窩子也跟著縮得發疼。

他趕緊給自己嘴巴一巴掌,“艸,說禿嚕了,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下回澤哥你再聽見,直接抽我。”

他光顧著調侃季天澤了,忘了革委的威風。

萬一有蘭小兵或者不懷好意的往革委一舉報,說不定倆人就要背著流氓和破鞋的名聲去遊街。

革委也許不敢招季天澤,但敢弄溫九鳳啊。

要讓人知道是他嚷嚷出去的,楊輝覺得,自己會被新民大隊姓溫的直接打死。

季天澤冷哼了聲,不動聲色掃了眼連頭都沒回的溫九鳳,發現擋了人路,直接扔了自行車在路邊,抽出支煙點上。

後頭人不敢湊熱鬨,趕緊蒙著頭從讓開的路往前衝。

季天澤兩年半前跟首都退下來修養的爺爺一起來到高新公社,很快就憑借挺拔高大的優越外形,還有如魚得水的社會關係,成為高新公社六個大隊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隻不過這道風景線過於桀驁了些,打起架來不要命。

不惹著他的時候,說話辦事兒也就隻是冷淡了點,惹著他,他才不管你是誰,說翻臉就翻臉。

尤其是去年,有蘭小兵跑到位於新民村後山的乾休所鬨騰,拿季天澤死了很多年的俄羅斯血統外婆說事兒,差點鬨得他爺爺暈過去。

季天澤直接給十幾個蘭小兵開了瓢,最囂張的那個,直接被季天澤揍進醫院,躺了一個月。

而季天澤沒受到任何處罰,連蘭小兵的上級革委,都捏著鼻子當不知道的。

季天澤因此一舉奠定下了自己在高新公社無人敢惹的地位,這年代的人質樸熱情,老實憨厚的多,哪兒見過這樣的啊。

不能說他是二流子,人家自己憑本事,在公社的民兵隊當隊長呢。

暗地裡大家就都隻敢叫他痞子,稍微老實點的小夥子大姑娘,都被家裡叮囑離季天澤遠點。

剛才溫三民隱隱約約聽見前頭說了啥,騎著車子追上堂妹,“九丫……九鳳,上洋車,我捎你回去。”

新民大隊裡溫姓是最多的,其次是姓楊的。

大隊裡姓溫的,最出息的有五個兄弟,就是溫九鳳他們這一支。

溫三民是新民大隊長溫老大家的,現年二十五,孩子都倆了,隻有一個妹妹溫三鳳。

溫九鳳是新民大隊會計溫老五家的小閨女,剛結婚不到一年就成了寡婦。

原身跟溫三民差著歲數,又跟溫三鳳有點對照組的意思,從小就較勁,因此跟溫三民不咋親近。

所以溫九鳳這會兒隻是笑著搖頭,語氣還是軟軟的,“不用了三哥。”

溫三民掃了眼後頭還在抽煙的幾個大小夥子,想到剛才楊輝說的閒話,忍不住皺了眉。

“我帶著你能快點到家,昨天五嬸還讓我碰見你跟你說,家裡的葡萄熟了,讓你回去摘,給你婆婆和小叔子嘗嘗。”

溫九鳳頓了下,沒再客氣。

第一茬葡萄最好吃,正好她今天拿了冰糖回來,葡萄可以一部分做葡萄醬,一部分借口拿去醬酒,帶到供銷社送人情。

回頭她從空間裡將葡萄酒散裝點出來,給溫家長輩和婆婆解解饞。

“那謝謝三哥啦。”

季天澤聽到那小寡婦清甜的聲音,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似的,綿軟卻帶著鉤子,鉤得人心裡發癢。

怪不得新民大隊的人以為他們倆人有一腿,這小寡婦就是存心勾引他。

季天澤眯了眯眸子,懶洋洋地咬斷抽了一半的大前門,跨上自行車就走。

其他人尤其是楊輝,屁也不敢放地跟在後頭。

天這麼燥,又到了晚飯時間都餓著,他們生怕真惹季天澤急了眼,挨上一頓好揍。

自行車騎起來怎麼都有風,雖然風也悶熱,不用走路還是能舒服點,坐在自行車後座的溫九鳳,忍不住彎了眉眼。

隨後一陣更急的風‘嗖’的從她身旁吹過,風鼓起的綠色軍裝幾乎貼著溫九鳳的膝蓋過去。

季天澤冷淡深邃的側臉與風一起刮過,她看得很清楚,這人修長脖頸上清晰的麥色喉結,輕輕滾了滾。

他故意的。

溫九鳳在心裡感歎,不管哪個時空的男人,真是長得越好看的,越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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