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我給暴君續命 豐沛 9432 字 3個月前

錦衣少女繼續搖頭,地上的紙越堆越多。

最後,婢女手裡隻剩下了一份完整的詩卷,其他的都成了地上的一堆殘紙。

“勝者已出。”

錦衣少女沒了興趣,揮了揮手,命婢女出去宣布結果。

公府前麵的客院裡,一群士子焦急的等待著,這群來自各州縣的佼佼者,人人自詡才華出眾,聽到環佩叮當的聲響,都一臉焦灼,甚至忐忑不安,期盼好運落在自己身上。

藍衣婢女下巴高抬,麵對這群士子,身為婢女她姿態高傲,隻因她是齊國公府二娘子薛華棣的婢女。

“勝者複州王恒。”婢女大聲宣布結果。

“哈哈哈,我王恒勝了。”

一個士子放聲大笑,其他人神情沮喪。

隻有在薛府掌珠薛二娘這裡拿到頭名,才能得到進見薛公的機會,而本朝雖開科舉取明經、進士,但每年隻取寥寥數人。且即便進士及第,也隻是取得出身資格,還要到吏部參加關試,新進士隻有通過了吏部關試,由吏部給關牒,才取得了到吏部參加銓選授官的資格,才能步入仕途。

高官勳貴子弟可以門蔭入仕,他們庶族寒門子弟唯有這一條險阻重重的路。

而薛公既是先皇遺詔的輔命大臣,又是尚書令,掌六部,更出身寒門,故而天下有抱負沒出路的庶族寒門士子都期盼能得他的青眼看重。

所以,薛華棣的品評才會讓這些士子們如此失態。

婢女看過去,見這個複州王恒相貌平平,撇了撇嘴,寫出那般綺麗詩句的竟是這麼一副容貌,二娘子是不會見他了。

“小娘子留步。”一個中年士子攔住了婢女。

“何事?”婢女見他穿著褪色的袍服,語氣冷淡。

“在下此次未中,還請小娘子將在下的行卷歸還。”中年士子臉皮羞得通紅,一場傷寒,他手裡隻餘了幾個銅板,沒錢再買書寫行卷用的上好宣紙,隻得忍羞請求。

“什麼?還你?”婢女驚奇的笑出聲。

中年士子在她的笑聲中臉色愈發的紅。

“二娘子何等尊貴,不入眼的詩卷,當然得撕了,成了一堆碎紙,怎麼還你?哪來的田舍翁。”婢女奚落過後,揚長而去。

留下羞慚欲死的中年士子。

“周兄。”同鄉連忙上前,“勿氣。”

中年士子瞪著紅紅的眼珠,“那是我多年心血,不止有詩,還有策問,是獻給薛公的,不是讓一個女子做兒戲的。”

“周兄,慎言。”同鄉打斷他,“薛二娘是薛公的掌上明珠,投獻給薛公的行卷,都是由薛二娘評斷。周兄不可妄議薛二娘,否則就是自斷於薛公門前。”

“可她眼裡隻能看到綺麗浮華之句,錢糧稅賦、農桑水利、軍國大事、民生之艱,她根本不懂。”周姓士子低聲嘶吼,一臉不甘。

“周兄,可你我這等寒門士子,晉身之途,唯有薛公啊。”同鄉亦是一臉悲戚。

“沒有其他路了嗎?”周姓士子喃喃自語。

兩個落選士子的牢騷,沒人在乎,更不會影響到薛府的明珠薛華棣。

決定他們前途命運的大事,於薛華棣不過是一場消磨時光的遊戲。

白晝漫長,品評完士子,薛華棣百無聊懶。

“奴婢剛聽人報,胭脂園裡的胭脂花開了,不如二娘子親手采花做胭脂?”貼身婢女巧笑著提議。

薛華棣臉一紅,她曾無意中說了一句外邊鋪子裡的胭脂不乾淨,昌王便記在了心裡,尋了最好的花種,巴巴的種了一園子,又淘了製胭脂的方子,說等花開的時候,親自陪她製胭脂。

現在花開了,他卻在外辦差,薛華棣有些失落,婢女好一陣哄,才又露了笑模樣,提了花籃去摘花。

價值千金的碧羅金縷裙拖在泥土上,精心養護的手指比花瓣還要嬌嫩,薛華棣天生命好,生於富貴,長於嗬寵,十多年的不識人間愁滋味,養出了她一身嬌貴。

不遠處,崔氏看著薛華棣,眼神寵愛,“阿棣讓我養得太好了,天真純善,不懂人心險惡,我做阿娘的得幫她除掉惡刺。”

“夫人的意思,不留了?”崔氏的乳母,也是她的心腹問。

崔氏點頭,看了吳賢妃的書信後,她對薛妍穗就動了殺心。

“當年我留著她養大,因為我知道薛郎心裡對那個女人有愧,哪怕隻有一點點,可年深日久,難保那點愧不會越來越多。留著薛妍穗,她一點點長大,身上那個女人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她懦弱、愚笨、粗俗,一次次的連累薛郎丟人,薛郎在厭惡透了薛妍穗這個女兒的時候,也會記起那個女人的愚蠢不堪,心裡的那點愧也就煙消雲散了。”崔氏微微笑,“我要薛郎心裡隻有我。”

“夫人做到了。”

崔氏卻歎了口氣,“我做到了。可是阿棣未必。”

“夫人是說昌王?怎麼會?薛妍穗比不上二娘子一根指頭,夫人多慮了吧。”

“昌王若真對薛妍穗沒有一絲眷戀,我反而要日夜不安了。”崔氏讓人盯著昌王多日,才確定了昌王對薛妍穗並非全然無情,她倒放心了。

一點點的眷戀在阿棣和皇位麵前什麼都不算,反而證明了昌王不是沒有心肝的人。

但這點眷戀絕不能成燎原的烈火。

如果薛妍穗老老實實的,在深宮裡憔悴不堪、容顏凋零,在她臨死前讓昌王見一麵,這點眷戀也就沒了。

“可如今薛妍穗不肯聽話,就留不得了。”崔氏吩咐,“將城北那座大宅獻給太後身邊的張五郎,除了她。”

……

承嘉殿裡氣氛沉悶,宦官宮女們領了賞,短暫的開心後,想到太後娘娘以及隨時可能到來的懲罰,惴惴不安,再也開心不起來。

“太後。”

薛妍穗苦苦思索,懊悔自己看這本書不認真,一目十行囫圇的翻完,很多細節她根本沒注意,隻是氣憤和她同名同姓的原主死得淒慘。

不對,皇帝崩後,男主昌王登基為帝,沒有立即迎娶女主薛華棣為皇後,因為還有一道障礙阻攔。

“太後!”

男主昌王登基後,太後還是安享尊貴的太後,甚至逼迫為帝後的昌王封她的娘家侄女為妃。隻因太後及她的家族助了昌王一臂之力。

昌王年少時,險些死在太後手裡,他們彼此有仇,太後怎麼會助昌王為帝?

薛妍穗冥思苦想,終於想到書裡提了一句,昌王拿住了太後的大把柄,逼迫太後合作,那個把柄是……皇帝的身世。

“娘娘,不好了。宮正司傳出消息,賢妃娘娘拿著太後娘娘的手諭,命宮正司來承嘉殿拿人。”張雲棟奉薛妍穗的令,砸了重金,提早得了消息。

可就算提前知道了消息,又有什麼用?

宮正司聽命於太後,專門負責懲處宮女宦官以及嬪妃,落入宮正司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張雲棟一臉絕望,他想不出辦法。

“去紫宸殿,本宮去求陛下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