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婭斂下眸子,無聲的沉默像是一種抗議。
卡洛斯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他無奈的問:“你至少需要給我一個理由,安吉莉婭,我是你的教官。”
安吉莉婭的臉很小,她坐在床上,兩側的發絲微微垂落到臉頰旁,斂著眸子,帶著一種脆弱的美感,叫人看了禁不住心軟,不忍苛責。
卡洛斯看著這樣的安吉莉婭,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她輕靈的聲音緩緩響起。
“大概是,心有不甘吧。”
她可以在自己的身體到達極限的時候理智的收手,甚至她可以通過計算,完美的卡著底線,也不會讓自己的身體產生任何影響。
她可以無視所有人的眼光,不在乎自己的名次與成績。
可她還是難受。
那是一種無聲的憋屈感。
她並不覺得自己輸給了任何人,但她覺得輸給了自己,輸給了自己的無力感。
卡洛斯突然覺得,這個看似清淡平和的女孩也是有著自己的倔強的。
她可以保持理智,但是有時候,她也想衝動一次,因為心中某些難言的堅持。
因為斂著眸子,安吉莉婭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層剪影。
她的手搭在被子上,指尖白皙。
卡洛斯突然心中湧上一陣心疼,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安吉莉婭。”卡洛斯喊她。
“等你慢慢走出校園,成為一個真正獨立的成人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世上有太多讓我們無能力為的事,你改變不了結局,隻能學著接受。”
就像他雖然是議長的兒子,有時候也無法和議會那些醜陋的政客抗衡。
就像他雖然是少將,也無法改變軍部那些高層的決策。
就像他雖然有頂級的個人作戰能力,也依然會看到聯邦的公民,甚至是戰友在他麵前倒下。
他無能為力。
他救不了這些人的生命,阻止不了戰火。
——也無法帶來聯邦真正的和平。
安吉莉婭白皙的指尖倏地捏緊了被子。
房間十分安靜,隻有窗簾在微微擺動。
良久,隻聽她輕輕嗯了一聲。
*
眾人隻知道安吉莉婭在上次暈倒後就去了醫療室,聽說沒什麼大事,他們都覺得她應該休息一天就應該回來訓練了。
結果事實是,安吉莉婭又請了一天假,還是軍部特批的。
她人不在醫療室,也不在訓練基地。
想打探她行蹤的人很多,而且這件事從某種程度上也算不上什麼秘密。
安吉莉婭受邀加入ZY,請假的那一天應該是回中央主星了,當然,具體回去做什麼他們是不知道的。
ZY,如果這個名字放在初級學院或者是彆的偏僻點的地方,估計眾人是聽都沒聽過,因為那不是普通層級可以接觸到的東西。
也隻有這裡的學生是第一軍校,他們都是來自各方星球的頂級人才,且大多家境都在中產及以上,才能隱隱了解一點。
ZY其實並不能算作是一個國家機構,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算是某種高端的人才組織。
官方從來沒有對外定義過ZY是什麼樣子的,大眾知道的就是,凡是掛著ZY成員稱號的,要不就是政/府高官甚至是議員,要不就是某位軍部大佬。
又或者是中央百大名校的高級教授院長之類的人物。
還有少部分非常年輕的,那無一例外都是當世頂級的天驕。
ZY被聯邦賦予的彆的意義不說,隻光看表麵,加入ZY就簡直擁有了聯邦最頂級的人脈資源!
瞧瞧它的成員都是些什麼人吧,哪個拉出去不是外界牛逼哄哄的大佬?
就算是隻在裡麵掛個名,你所能接觸到的社會資源就已經難以想象了。
所以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麼?
那位克裡斯小姐加入了ZY?還是受邀加入的?
傑拉,她甚至還沒從高級學院畢業!
上一位享受過這個待遇的是卡洛斯少將吧!
這條消息在底下以瘋一般的速度傳開了。
“ZY是什麼東西?”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們能接觸到的。”
“ZY成員不都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佬麼,為什麼克裡斯這麼年輕也能被邀請?”
“因為人家牛啊,你要是在專業領域能牛到像克裡斯像少將這樣的程度,你也能被ZY看中。”
“……”
安吉莉婭並不在意那些人在背後是怎麼議論她。
在她從中央主星回到營地,依舊每天按部就班地跟著眾人訓練。
——然後依舊是穩穩當當的訓練最後一名。
是,她的確體質不如你們。
跑的沒你們快,練的沒你們好。
可關鍵是人家根本不靠這口吃飯啊。
最後一名又怎樣,憑著過硬的天賦和專業素養,人家照樣能在這樣小的年紀被ZY邀請。
那些曾經借此嘲笑過安吉莉婭,說什麼“天才的墮落和汙點”的人,此時看著跑在最後依然麵色淡定的金發女孩。
——突然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