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海寧後孔希顏睜著眼看向頭頂的天花板, 入目的白色慘淡淡,遲晚照走到她旁邊,喂了她喝點水問道:“餓嗎?我讓周生送點粥過來?”
孔希顏拉過她的手在掌心摩擦:“不用了,我不餓。”
遲晚照蒼白麵色上有些倦容,明眸裡的紅血絲沒消退, 以往總是板著傲氣淩人的側顏軟了幾分, 連帶聲音都溫溫的:“還疼嗎?”
孔希顏:“還好,不是很疼。”
她見遲晚照依舊緊蹙眉頭,不由得揚唇道:“你不用回去看看你妹妹嗎?”
“她情緒容易激動, 你不回去, 會不會出事?”
遲晚照在她床邊坐下,替孔希顏撥了撥長發到耳後,垂眸道:“不會。”
孔希顏嗯了聲, 病房裡頓時安靜下來。
窗外的寒風依舊, 雪花紛飛,似是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遲晚照忍不住瞥眼窗戶位置, 明眸幽深, 孔希顏頭還有些疼, 她不太想動, 見到遲晚照的目光飄過去,她問道:“外麵的雪是不是下的很大?”
B市倒不是個年年會下雪的城市, 但是今年卻已經下了好幾場。
實在不同往常。
遲晚照聞言點頭:“是有點大。”
孔希顏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疼的後腦勺:“那肯定冷死了。”
她本就不喜歡冬天, 一下雪, 她就更不喜歡了。
遲晚照聽了她的話慢慢握起拳頭, 目光看向外麵,窗台已經覆上一層白雪,有的剛落下就被風卷起,飄落到其他地方。
孔希顏睡在病床上想了想說道:“其實我能理解你妹妹。”
她說完話扭頭看遲晚照,不自覺的牽扯到傷口位置,疼得她眉頭一皺,眼裡有些水光,遲晚照心疼道:“彆亂動。”
孔希顏聲音軟軟的:“好。”
遲晚照見她如此乖巧開口道:“遲萱這次確實太過火了,是該讓她長長記性。”
孔希顏卻拉住她的手說道:“可是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
“她對海寧本就有很重的敵意,再加上海寧出現在公寓裡,她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是可以理解的。”
“她還小,根本不懂如何發泄怒氣……”
孔希顏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小。
她看向遲晚照。
遲萱因為年紀小,所以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用這種方式發泄怨氣。
那眼前的人呢?
三年了,她又是怎樣對待那道傷口?
是在夜深人靜時獨自舔舐,還是裝作若無其事,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對過往的淡然。
是真的不在乎了,還是積壓在心裡,一個人承受?
孔希顏心尖漫過細微的疼痛,很快席卷了全身,她抿著唇,說隻說了一半。遲晚照不解的低頭,看到她隱隱發白的麵色,她急切道:“怎麼了?是不是頭疼?你等會,我出去找……”
她剛站起身孔希顏就伸手拉住她手腕,頗有幾分力氣,直接拉得她坐在了病床上,隨後孔希顏雙手環住她腰間。
遲晚照雙手放在孔希顏的肩膀上,還沒問怎麼了就聽到懷中人糯糯的聲音。
孔希顏開口道:“遲晚照,你是不是也很疼?”
她的問話莫名其妙,卻讓遲晚照的雙手陡然失了力氣,
該說不疼嗎?
她說不出口。
當初那件事給遲家,給她造成的打擊都很大。
她將自己鎖在了公寓很多天,幼稚的逃避,過了很久周生才告訴她,她媽臥病在床多日,不僅如此,B市的天也變了。
那時候她才搬回家,慢慢從那場風波裡走出來。
可她再想找孔希顏,已經不是那麼容易了。
遲晚照從回憶裡抽神,雙手附在孔希顏的肩膀上,低聲說道:“已經過去了。”
疼不疼都已經過去了。
就算是血淋淋的傷口,也早就結疤了。
孔希顏聽到她這句話隻覺得更難受,卻什麼都沒說就這樣抱著她。
病房裡的兩人相互汲取溫暖。
遲晚照隻覺一顆心被泡在溫水裡,那些溫水漫過猙獰不堪的傷疤,繼而慢慢撫平,讓她的心重新變得完整,開始劇烈跳動。
孔希顏忍不住將頭擱在遲晚照的胸口處,聽著撲通撲通聲頓覺安心。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似是在享受這樣安靜的氣氛。
直到手機嗡嗡嗡的震動聲從茶幾上傳來。
孔希顏推了推遲晚照:“去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