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萱的一句話宛如石子砸在水麵上, 激起無數波瀾。
孔希顏猛地就想站起身,遲晚照一把按住她肩膀, 那個醫生瞥眼她神色,手上的速度加快了。
沒兩分鐘, 她們到了病房門口。
病房裡站了好些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均是一臉惋惜, 遲晚照走的很慢,步伐似有千斤重, 她聽遲焯用沙啞滄桑的聲音喊道:“小晚。”
“小晚來了嗎?”
謝丹握住他的手看向小晚,眼神裡有些祈求, 遲晚照繃著臉走到她身邊,跪下身體握住了遲焯的手。
遲焯本無力的手倏地握緊了遲晚照。
“小晚。”
“小晚是不是你?”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
整個病房裡都充斥著遲萱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幾個醫生站在一側互相看眼搖搖頭,孔希顏走到遲萱身邊抱住她身體。
遲焯還睡在病床上斷斷續續的講話:“小晚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爸爸啊, 做過壞事。”
“很壞很壞。”
他此刻已經神誌不清,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知道拚命的說話,唇角囁嚅, 沙啞聲音不斷傳來,讓眾人都沉默著。
謝丹背過身,頭朝著天上看, 眼睛裡蓄滿淚水, 她咬著唇死活不吭一聲。
躺在病床上的遲焯倏地不說話了。
他眼睛瞪大, 好似在看天花板,手摸在遲晚照的手上,過了好一會問道:“小晚啊,你找到那個孩子了嗎?”
“對,你找到了。”
“你上次就和我說你找到了。”
“你不想帶她來見我。”
遲焯說著說著老淚縱橫,他用枯瘦的手指緊緊握住了遲晚照:“她為什麼不來看我呢……”
遲萱再也沒忍住小跑到遲焯的病床邊,她吼道:“我帶她來見你,我帶她來!”
她說著扭頭就直接往門外跑去,速度快的讓孔希顏都沒來得及反應,遲晚照也迅速起身喊道:“遲萱!”
遲萱沒聽到一般就直接離開了。
孔希顏擔心出事和遲晚照道:“我去看看。”
遲晚照歪頭看眼遲焯,臉色一沉:“我也去,你對這裡不熟。”
她說著就準備走,手被遲焯用力拉住,她臉色沉下來,最後放下遲焯的手繃著臉走了,孔希顏看她神色如鯁在喉,難受的很。
她們出醫院的時候正好見到了遲一凡。
遲一凡顯然來的匆忙,他發型微亂,衣服應該是胡亂套上去的,可以看到裡麵的睡衣,他剛見到遲晚照和孔希顏就喊道:“小晚,去哪?”
遲晚照:“去找小萱。”
遲一凡蹙眉:“小萱去哪了?”
遲晚照歎氣:“她去找王海寧了。”
遲一凡微怔,隨後揮手:“快去把她帶回來。”
遲晚照這才拉著孔希顏的手離開了。
他們坐上了遲一凡開過來的車,遲萱沒開車來,應該是打的去的,這讓孔希顏稍稍有些放心,總不會出什麼交通意外。
一路上,遲晚照的臉色都繃的很緊,唇抿直,眉眼間又重新覆上淩厲,她一聲不吭的坐在後車位上,孔希顏坐在她身邊看窗外。
路燈下無數落葉落在地上,被風一吹,沸沸揚揚。
孔希顏和遲晚照趕到彆墅的時候遲萱正站在門外和王海寧激烈的爭吵,她嗓門很大,十幾米外的孔希顏聽得一清二楚。
“他要死了!你就不能去看看他嗎?”
“他剛剛還念到你了。”
“王海寧,我求求你,去吧。”
王海寧站在她麵前,擰了眉:“遲萱,我來A國不是為了見他的。”
遲萱一愣:“那你……”
王海寧站定,風揚起衣擺,她依舊神色如常:“遲萱,回去吧,我不會跟你去的,我來A國隻是處理一些事情。”
“並不打算去看他。”
遲萱看出王海寧的堅硬態度,囁嚅道:“就一麵都不行嗎?”
“你知道嗎,他現在已經看不見也聽不見了,我想你去的話,他應該會感覺到。”
“這可是之前一直念叨的事情。”
王海寧搖搖頭:“遲萱,抱歉。”
遲萱見她要走伸手拉住她手腕,哭過的臉上滿是水漬,雙眼紅腫,她聲音越發小了:“就當我求求你,好嗎?”
“你就當可憐他。”
王海寧揮開她的手:“遲萱,我可憐他?”
“誰可憐你們?”
“誰可憐你媽媽?”
“你不能因為你接受了我就想讓全家人都接受我。”
“人,不能這麼自私。”
遲萱仰頭:“可我媽和我大哥不介意你去看他,他們……”
王海寧歎口氣:“沒有人會不介意的。”
“遲萱,你還太小了,有些事情,是很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