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口，聲音就沙啞了。
“海寧。”
電話那端的王海寧聽到熟悉的聲音鬆了口氣，忙道：“希顏你沒事吧？我看到網上的新聞了，你們是不是被困在H市了？我這兩天正好沒事，要不我……”
孔希顏打斷她的話：“海寧，我沒事，你不用過來。”
王海寧仍舊擔憂：“你真的沒事？”
孔希顏揚唇，試圖讓聲音輕鬆：“真的。”
王海寧指尖握緊手機：“可你以前……”
孔希顏：“海寧，那都多久了，我已經忘了，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王海寧沉默片刻：“好。”
孔希顏掛斷了電話，扭頭看向一邊的遲晚照，她正在邊看著吃晚飯，電腦開著，時不時還能傳來鍵盤聲，整個房間都很安靜，安靜到孔希顏明顯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的。
她開口道：“小晚，你工作還有多久？要不要我等你？”
簾子旁邊傳來冷颼颼的聲音。
“不用了。”
孔希顏剛剛還激烈跳動的心臟立刻平緩了，她沒再開口隻是下床去了衛生間。
她盯著鏡子看。
裡麵的女人眼角濕潤，眼圈微紅，她揚笑，卻笑得比哭難看。
孔希顏放了滿盆的水，將頭埋進水裡，沒一會冒出咕嚕嚕的聲音，她抬起頭，滿臉的水漬。
鏡子裡的人雙眼紅意更甚，姿態狼狽。
孔希顏因為傷在腿部，不方便洗澡，隻是匆匆擦了身體就出來了，遲晚照在她出衛生間的時候卡著點進去，神色如常，兩人麵對麵擦身而過，她動作頓都沒頓。
孔希顏轉頭看著合上的衛生間門，眸色黯淡。
半小時後，衛生間的門重新打開，遲晚照見病房的燈已經關了，隻剩下床頭邊開著的一盞小白燈，還算亮，她能清楚的看到孔希顏的表情。
麵有猶豫，欲言又止。
她隻是瞥眼就收回了視線，繼而上了自己的病床，電腦放在床頭櫃上，屏幕發出藍光。
病房裡很安靜，兩人猶如陌生人般誰都沒有開口。
很快，一陣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孔希顏扭頭看眼，白色簾子上那人的身影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她伸長了手，握住簾子，隻要用力一扯，她就能看到遲晚照的睡顏。
可她在這一刻莫名的心慌。
如果扯開這道簾子，吵醒了遲晚照，麵對那一雙冰冷的眸子，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孔希顏的手握住簾子良久，最後還是垂下了手。
一道簾子，不止是隔開了兩人的病床，更是將兩人的世界，一分為二。
遲晚照先回B市，原本醫生關照她要吊三天的水，但第二天下午她就讓周生收拾收拾回去了，也沒和孔希顏打招呼，還是孔希顏出去轉了圈回房發現少了張病床問周生才知道的。
在聽到周生的回複後她隻道：“麻煩周助理好好照顧她。”
周生恭敬的回她：“好的，夫人請放心。”
孔希顏扯唇。
放不放心。
她都走了。
【黎明】的劇組也安排好了時間，在遲晚照離開後的第二天回到了B市，眾人對孔希顏出現在飛機上有片刻詫異，但也沒敢多問，隻有柴茵站在她身邊問道：“腿好些沒？”
孔希顏點頭：“謝謝，好多了。”
柴茵點點頭跟在林導身後上了飛機。
回去和來時的位置差不多，孔希顏旁邊依舊是顧玲，但這次她沒再找自己說話，隻關心了兩句便拿著本書坐在一邊看了，孔希顏躺在床上看外麵的景色，腦海浮現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她指尖點在半空中，戳在那張臉上。
心頭泛起漣漪。
劇組是下午到的B市，機場附近早早就有無數的狗仔在蹲守，【黎明】劇組深陷H市好幾天都沒有音訊，聽說住的山腳下，正是發生泥石流的地點。
這讓眾人在關注災情的同時分了一部分的心思來關注【黎明】。
更彆說各個演員的粉絲了，在林導發布今天下午會回B市時就引來無數粉絲確認，在得到確定答複後，不少人來了機場。
事發後，袁修俊，孔希顏和柴茵都沒在發布過一條微博，他們的粉絲擔心不已，距離B市近的都來了機場等人，他們守在接站處隻想儘快看到自己喜歡的偶像。
袁修俊和林導率先走出去，隨後機場就嘈雜了，無數的閃光燈亮起來。
孔希顏仰頭看眼，很多粉絲都舉著牌子，甚至還有些在喊著袁修俊的名字，她神情恍惚，突然想到了過完年後她和遲晚照回到B市公開的那一幕。
也是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這麼多的攝像機。
她牽著那人的手，滿心悅色，眉目泛喜。
不像現在。
手心，空落落的。
她站在眾人後麵，看著無數粉絲的牌子和歡呼，想了會發條信息給遲晚照。
——小晚，我回來了。
消息那端沒有回應。
孔希顏的心如墜冰窟，久久沒緩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