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宸過目不忘,看人時,記的是骨相,而不是皮囊。
所以,他一眼認出了曲澗兒。
隻是他有些沒有想到,隨手底下的人出了趟門,會偶遇曲澗兒,會湊巧看到對方鮮為人知的另一麵。
從曲澗兒擺攤到現在,左宸全程都清晰得聽到。常年隱忍修煉出來的沉著冷靜,與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鎮定。
早在曲澗兒擺攤中,儘數崩塌。
他把碎發撩到頭頂,露出光滑額頭。複古銀邊眼鏡墜著鏈條,更顯禁欲,鏡麵反光遮住他隱晦的目光。
讓他多了些虛假的溫文爾雅。
伴隨著車外的喧嘩,左宸摸了摸眼鏡邊,但笑不語。
他的司機換了個人,年輕司機有著被風沙和時間暴曬磨礪出的小麥皮膚。正彆扭得坐在駕駛位,顯然不適應豪車。
年輕的帥小夥這樣道:“老板,我哥上班的店,就在前麵了。”
左宸音色清冷:“齊銀。”
新司機齊銀繃緊神經:“到!”
左宸語氣輕快,聽得出心情很愉悅:“這裡不是軍團,不用拘束。你猜猜看,外麵的鬨事,會是誰更勝一籌。”
齊銀側目,他隻覺得不可思議。他家身兼數職、不苟言笑的老板,竟然會有一天關注熱鬨,還帶著他一起看熱鬨。
一定是天上下紅雨了!
此時。
曲澗兒氣息不變,麵上沒有一絲波動,令人辨不明她隱藏的情緒。
見同伴氣到火大。
藍小蝶看著她趕不上的變化:“彆生氣,攤主肯定是無心……”
她本想上前阻攔。
反而被她的同伴一把推開。
女同伴大聲斥責:“我們從高一認識到現在,你要向著一個說我壞話的外人?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藍小蝶抿嘴不語,她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妥,她確實該向著朋友才對。
可是,她總覺得曲澗兒的話不像假,聽起來很有根據。
女同伴繼續道:“這人坐地起價欺騙消費者,可能連營業執照都沒有。又滿口胡言,這種人我見多了,她肯定是騙子!”
她的嗓門不小,故意放大聲音。如她所願,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
眾人雖不明所以。
卻不妨礙他們竊竊私語。
“早就聽聞,有人喜歡打著會算卦看相的幌子招搖撞騙。這回倒好,來了個光天化日就欺負學生的騙子攤主。”
“把臉遮的嚴嚴實實,可能是怕丟人現眼咯。嘁,也是沒誰了。”
“怎麼沒有城管來過問?我來,我第一個站隊,支持被騙被欺負的學生!”
“就是,敢欺負學生?這裡可不是法外之地!曝光她,趕走她!”
曲澗兒被眾人圍了起來,眼瞅著有人想趁亂渾水摸魚,拿她的集福發卡。
“放,下。”
僅僅兩個字。
曲澗兒便壓住了在場的一片噪雜,也震懾住想順手牽羊的人。
那人訕訕:“誰,誰稀罕似的!”
曲澗兒摘掉墨鏡,神色漠然,宛若手握利刃、隨時收割人命的劊子手。
她毫無憐憫得地睥睨著麵前人,顯然根本不把對方當回事。
眾人惕然心驚。
他們的雙腿重如鉛,這種可怖視線他們隻在電影裡感受到。
隻是被曲澗兒看一眼而已,就仿佛有骨刺從腿骨長出,讓他們翻湧出恐懼。
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