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卻愛她 伊人睽睽 14683 字 8個月前

倪薇快要被兩個兒子氣瘋了, 戰火波及到了許奕身上。不再是簡單的談戀愛那麼容易——

“許奕,你一天天都在乾什麼?聽說你也在談戀愛?我告訴你, 不許!尹合子不能進我們家門!大四後我們就給你安排好了,你給我出國留學去!”

許奕一點就炸:“憑什麼?為什麼?”

他和許容與不一樣。

許容與得到的愛是有條件的,許奕卻是肆無忌憚的。倪薇發火,許奕能臉一沉, 直接跟他媽杠:“你不喜歡穗穗就算了,合子你怎麼也不喜歡?合子是家境還是成績讓你不滿意了?你以為你許家大門是有多高貴,誰都等著巴結呢?你就是見不得我和我弟談戀愛!”

倪薇越怒越冷靜。

她手扶著沙發扶手,好整以暇地嗤笑:“許家當然不高貴,但我們不接受貧民窟的兒媳,同時也不接受隻會搞學術的兒媳。”

許奕咧嘴一笑, 挑高眉峰。

他似笑非笑起來,帶幾分大男孩的邪氣。

許奕說:“你以為我會聽你的麼?你威脅容與一旦他談戀愛, 你就要放棄他, 你大可以用同樣的條件威脅我啊?你以為我會在乎麼?我弟是善良, 懂事, 對你和爸孝順, 不反抗你們的安排。你們對他從來不公平,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是被偏愛的那個麼?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容與想要的我唾手可得所以我從來不在乎。媽你根本威脅不到我。”

倪薇冷聲:“你的吃穿用度,哪點不是靠的家裡?離開這個家, 你以為你還有什麼?你哪來的理由認為你離開這個家你可以活得像現在這麼瀟灑?”

許奕嗬一聲:“我有手有腳, 這麼大的人了, 還能餓死我不成?彆說你用這個來威脅我,就是拿來威脅容與!”

他手指旁邊的許容與。

和劍拔弩張的倪薇與許奕的狀態不一樣,許容與安安靜靜的,長眉壓眼,眸深鼻挺,他非常的幽靜,置身事外一般。

這樣的冷靜。

許奕手指許容與,看到弟弟清涼的眸光,心都跟著靜了一下。然許奕咬著腮幫,還是把話說了下去:“就算我弟弟才成年,你拿不再供養他這樣的話去威脅他,也是沒用的。社會上能乾的活多的是!”

倪薇:“不知天高地厚。”

許奕看到了倪薇眸底的輕蔑。這如迎麵打來的巴掌一般,一下子激怒他,卻同時讓他冷靜下來。多年的家庭高壓,許奕的脾氣又能有多好呢?他是性格瀟灑寬容的人,很多事情他不看不問,但他不傻。

許奕懶得和她多說了,他剛睡醒,連早飯也不準備吃了,直接大步走向門玄關,換鞋拉門就要出去。

倪薇一慌,起身:“你乾什麼?”

許奕回頭。

英俊的臉大半藏在陰影後,他痞笑一聲:“離家出走,養活自己!”

倪薇:“你站住!”

她被這個不聽話的長子氣得腦仁一抽一抽,渾身都在顫抖:“離家出走?許奕,你的教養呢?從小我們就是這麼教你的麼?我說不動你,說你一句你就敢離家出走?”

許奕:“你從小的教育,是讓我們聽話,順從。隻有聽你的,我們才能過得好。但是隻能聽你的,我們自己的靈魂呢?生我養我,是為了讓我替你活下去麼?完成你的期許,繼承你的願望?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代替我活下去?什麼都要管什麼都要插手,還要我乾什麼?當你的傀儡麼?”

他厲聲:“你和爸爸都忙,都有事,以為請了最好的教育專家,給夠了錢,鋪好了路,我和容與就該對你們感恩戴德。但是如果教育專家那麼厲害,容與當年為什麼休學了兩年才繼續讀書?他媽帶他來的時候,你們說一定會好好照顧他。你們就是這麼照顧他的!”

許奕聲音越來越高,他看向立在客廳中的許容與。許容與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眼裡光輕輕晃了一下,如水波一般。許奕看到他,心中便驟痛——

“他那時候剛失去爸爸,又失去媽媽!他才十歲出頭就在讀初中,到了我們家,還要聽許家人討論要不要收養他,一個外來的孩子憑什麼繼承你和爸的財產。他才十歲!你們就當著他的麵討論那些!然後他生病了,不愛說話了,成績大滑坡,在學校待不下去,你們就請心理醫生教育專家,研究我弟弟是不是和他媽媽一樣,是不是遺傳了抑鬱症,或者有自閉症!”

“你們就是這麼對待他的!你們給了很好的條件,就是對他好了麼?你們施恩一樣養育他,他從此就是你們的玩具,任你們擺布,連談個戀愛,都是偷偷摸摸的麼?”

許奕目中忍淚:

“你們試問,那時候除了我,你們誰陪容與說過話,問過他在新家待得好不好。是,爸爸很忙,他工作永遠那麼忙,他是大建築師,整個北京的城規院都是他負責!整天不是考察就是出國,沒工夫管家裡的事。你是大企業家,跨國公司,商業合作,連在飛機上都要開會,沒有一刻空閒……我是被你們放養大的,被你們請的教育專家那麼管大的,長大了,你們又怪我懶散,不聽話,學習不好。”

“又把對優秀子女的期待放到容與身上!因為容與滿足了你們對子女的幻想,你們才對他好。這都是有條件的!容與十歲就在讀初中,他年紀那麼小,就算聰明,心理年齡能有多大,他能有多成熟?他在休學的那兩年隻和我說話,我磕磕絆絆地開導他的時候,你們在哪裡?他是少年天才,可是世間多少傷仲永,容與自己不努力的話,他怎麼走到現在?”

“他發燒時還在看書!他沒有任何愛好,就是在學習。我還記得他剛來我們家時,那麼拽,那麼傲,誰都不理。可是後來呢?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不愛說話。你們又說他心思重,猜不透這個孩子在想什麼。”

“你們知道他以前喜歡過天文,喜歡過物理麼?他來我們家前,他也學過下棋,學過跆拳道。可是他後來呢?沒有任何愛好,沒有任何喜惡。他不高興,也不難過,看什麼沒有興趣,也沒有厭煩,他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他長得那麼帥,但他從來沒收過女生的情書。他的生活成了為了你們的期許在努力。而我能說什麼?”

“我知道你們都偏向我,我不能多說什麼。當我弟在讀書的時候,我在乾什麼?當他翻資料熬夜的時候,我又在乾什麼?正是因為他那麼優秀,你們才愛他。我不想打破這種平衡。”

“他有什麼錯?他平淡無比的生活中,第一次出現了一個特彆鮮活的姑娘。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語,不在乎他的怪脾氣。那個姑娘和他玩,逗他笑。她活得和他一點也不一樣。她那麼熱愛生命,他好奇不是很容易的麼,喜歡不是很容易的麼?他好不容易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你們就要他放棄。你們真的,太過分了!”

“媽,你們再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失去我和容與!”

“啪”。

摔門而走——

大廳中長久的寧靜。

許容與看向倪薇。

倪薇飽受打擊一般,跌坐下去。良久,她表情空白,都沒有說話。對她來說,她一直以為不管是事業還是家庭,她都平衡得非常好。她一直很自豪,想忙成她和許誌國這樣的大人物,仍操心著兩個兒子的事,他們是好父母,是人生贏家。

但是在今天,許奕撕開了這個假象。血淋淋的傷口黑洞一般,吸食著倪薇的精氣神。

她手蓋住臉,忽然渾身發冷。

許容與怪他們就算了,他們對容與的要求確實很嚴格,可是為什麼,連許奕也怪他們?是不是許奕不肯好好讀書,也是對她和許誌國的報複呢?這個不成熟的兒子,用自己的不成器報複著她和許誌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倪薇疲憊的:“容與,你和小奕一樣,也在怪我們嗎?”

許容與:“沒有。我一直很感激爸爸媽媽對我的栽培。”

倪薇:“容與……”

許容與:“要我去追哥麼?”

倪薇沉默良久。

說:“你去吧。勸勸你哥……你是好孩子,你和那個誰的事……我會再想想的。”

許容與頷首:“多謝理解。”

倪薇:“我可什麼都沒答應。”

許容與:“媽媽肯再想想,我已經很高興了。”

雖然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高興的意思。

倪薇靠在沙發上,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出門。清泠雋永的少年,膚色白皙,眉眼濃黑,像從墨畫中走出一樣,從容淡定,不急不緩。他安然無比,望來一眼,輕輕點下頭,示意倪薇放心,他會說服許奕回來。

倪薇便真的放下了心,她失神地看著許容與出門去——

小兒子那種天然的不帶苛責的沉靜氣質,太容易放心了。

然許容與走後,倪薇又茫然的,她真的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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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容與出門後,給許奕發了條消息:“在哪?”

許奕回了個定位地點。

許容與沒再回消息。

但許奕不甘寂寞,又發了一條:“哥的演講這麼精彩,你一個表示都沒有?”

許容與目中微微帶了笑。

他其實天生喜歡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隨和的人。

如對葉穗。

亦如對當年二傻子一樣非要擠到他身邊和他玩的許奕。

許奕總覺得他很孤獨,很可憐,總在憂愁他會不會因此自閉。雖然許容與並沒有那麼脆弱,但是有人關心他,感覺是真的很好。

於是許容與給許奕發了一條:“謝謝。你的演講很好,記憶力不錯。就是詞加的有點多,賣慘賣得讓我尷尬。”

許奕回了個得意的叉腰笑的小人表情——

他在許家大廳那段慷慨激昂的演講,是早在寒假時期,許容與就給他的。

當時許奕剛剛撞破弟弟和葉穗的事,弟弟對自己懺悔後,就發了他這麼長的演講稿讓他背。

說有備無患。

許奕當時不以為然。但以許容與的嚴格……許奕是硬生生被弟弟押著背,時不時抽查。他真的很同情葉穗,遇上許容與這種要求嚴格的人,葉穗也太倒黴了。

許奕唏噓之時,又收到許容與的消息:“哥,搶走穗穗,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許奕:“沒事。”

其實現在想想也對,他和葉穗適合當朋友,不適合當戀人。兩個人都喜歡在外麵玩,沒有一個顧家,誰出去都玩得不著家……這種吸引力很好,但感情也很難維持,誤會也會多,彼此都不放心。

隻有許容與這樣的,尹合子這樣的,才能牽住他和葉穗這樣的人吧。

但就是……也挺害怕許容與和尹合子這種人的。

許奕慢悠悠,心情複雜地給弟弟發了消息:“你們倆個遇到彼此,也不知道是誰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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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容與返校後,過了兩天,葉穗就回來了。

葉穗來跟學弟去設計室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探聽許容與媽媽對自己的態度。許容與漫不經心:“沒事,她出差了。”

葉穗:“啊?你媽好忙哦。”

許容與:“嗯。”

葉穗撫摸下巴,推推他的手臂。在他看過來時,她思索:“容與,你說,你媽媽會不會來找我,給我一大筆錢,讓我離開你?那你說我要不要收錢,收的話又要收多少呢?”

她眼睛亮亮的。

顯然為這種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劇情而心動。

她男朋友這次居然沒有打她。

隻是目光涼涼地看她一眼:“鑽錢眼裡去了?”

葉穗嘴撅了起來,白他一眼。他平平靜靜地走路,她越走越慢,顯然對他的冷漠無情很不滿意。一會兒功夫,葉穗和許容與之間就差出了二十米的距離。葉穗虎著臉,但已經走出一大截的許容與停了腳步,緩緩的,他回過頭來,看向她。

許容與歎氣:“對不起,我說話難聽,沒有情趣。你彆跟我計較。”

葉穗當即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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