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英不吃麵了,他坐在石凳上,單手撐著額頭,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小女孩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著急,她的臉上出了一些薄汗。
餘嬌嬌用袖子擦了擦,她雙手捧碗喝了一口湯,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真好啊,要是每天都這樣就好了。”
是麵好,還是跟淮英一起吃早餐好?
這一點餘嬌嬌還沒有細想。
隻是這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
淮英微微垂眸。
她說話一直如此,他大概早就聽得耳朵出繭。
吃完之後餘嬌嬌整理了一下東西,便匆匆離開了。赤鬆收拾碗筷的時候,喃喃道:“她要是去了內閣,那大家以後在一起的時間不久更少了嗎?”
“咦?公子,你要去哪?”赤鬆發現淮英也朝宗門外走去。
他沒回頭:“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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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嬌嬌駕著馬車,來到了鐵索橋前。石獸坐在那裡,它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餓了嗎?”
她將食物從馬車上搬下來,提到了石獸的麵前。
見到她後,石獸的視線總算有了波動。
它緊緊地盯著小女孩的一舉一動。她先是提了一桶食物過來,接著是一桶清水。
當然,這次餘嬌嬌也給它準備了丹藥。這是小丹爐自己練出來的清骨丹,雖然比不上純陽丹,但對於妖獸而言,也很不錯了。
畢竟這些丹藥拿到市場上去賣,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她這次也帶了許多藥膏,石獸吃飯的時候,她便繞到了背後,將這些藥膏細致的塗到了傷口上。
想到昨天晚上石獸那樣護著自己,如果是它的話,也等不到淮英過來。
石獸沒有反應。
餘嬌嬌開始清理它的身體,這石獸每天守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它心裡是否寂寞。可也因為有它的緣故,乾坤宗是一個無法硬闖的聖地。
“對啦,都見了這麼多次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餘嬌嬌擦累了,便坐在它的肩頭休息。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餘嬌嬌,是萬獸宗的弟子,之前負責照顧你的小豆丁是我師兄,以後呢就由我來接過他手中的活,我們大概每天都會見麵了。”
也不知道石獸能不能聽懂,她拍了怕它的身體,問道:“你呢,你叫什麼呀?”
她本以為,石獸也不會搭理自己。
沒想到他的身體卻緩緩動了。
石獸不說話,就是用粗壯的手指在地上緩緩勾勒出兩個字——
“牧夕?”餘嬌嬌念了出來。
她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這三米多高、看著很雄偉的石獸,竟然有著這麼……溫柔的名字。
“真好聽。”她由衷的誇讚道。
風一吹,地上的字跡便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是錯覺。
“他們說,你是被小師叔收服的,已經守了乾坤宗兩千年。”餘嬌嬌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那你為什麼會一直在這裡呢,牧夕?”
石獸不說話。
大多數時間都是餘嬌嬌自言自語,她說完後,咧嘴笑了。
可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石獸有自己的秘密,淮英有自己的秘密,而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有時候覺得自己隻不過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沒有根,亦沒有家。所有人即使站在她麵前,都覺得離她很遙遠。
隻是這乾坤宗的景色實在太好了,這一切都變得真實了一些。
餘嬌嬌從它的肩頭飛下,將木桶搬回到馬車上,便與它做了告彆。
她不知道的是,在另外一邊,垂死的盛禦眼眸黯淡,就在剛剛——他的背後靈也已經魂飛魄散。
淮英站在他麵前,藏青色的袍子微微向後飛揚,他倨傲的抬起下巴,冷冷笑道:“冰鑰,我拿到了。”
“?!”盛禦的眼神總算有了波動,他努力聚焦視線,看著麵前的男子臉上寫滿了嘲諷。
他的笑容讓盛禦覺得,自己這些年所作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咳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盛禦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一字一句道:“主人不會放過你……”
“都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自己主人,你可真是一條忠心的狗啊。”淮英的嗓音帶有低沉的笑聲,隻是聽著,都覺得毛骨悚然。
“讓他來找我。”
淮英一隻腳踩到了他胸前插著匕首的地方,這匕首幾乎全部沒入體內,盛禦的雙瞳驀地放大。
“就憑你,你根本不配讓主人……親自動手……”
對盛禦而言,自己所效忠之人是無人能及的。
像淮英這種地上的螻蟻,根本不配與之相提並論。
但現在看著淮英眼裡淡淡的嘲諷,盛禦忽然覺得,跟麵前的這名男子相比,他們才是螻蟻。
唯有他,屹立於山巔之上,俯瞰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