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走了過去,茶攤夫婦還在忙碌,未看到她來。
餘嬌嬌的麵色有些複雜,她輕聲的喊道:“……外公?”
孩童“呲溜”一下將鼻涕吸進去,他茫然的抬頭,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不是嗎?
餘嬌嬌也不知道是鬆氣還是失落,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叫爺乾嗎?”
“……”
餘嬌嬌回頭,看到一個比自己年長幾歲的姐姐站在那裡,她穿著農婦的衣裳,卻依然遮不住盛世美顏。
比起畫中的嘉國第一美人兒,她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餘嬌嬌呆住,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是……”
女子微微挑眉,鳳眸裡閃過一絲殺意,這拂麵的微風都變得刺骨。
“找我?”
這種壓迫感,讓餘嬌嬌幾乎無法呼吸。
她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鶯鶯,你怎麼這早來了,這位是你朋友?”茶攤的老婦終於忙完了,她來到女子身旁,滿臉笑容:“小姑娘,鶯鶯的性子比較孤僻,她人不壞。你不要被她嚇到了。”
餘嬌嬌頭皮發麻。
是的,鶯鶯當然不壞,可現在鶯鶯的身體裡裝著的是江逐雪啊!
他把持朝政,玩弄人心,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人。
也難怪嘉國的小皇帝對他恨之入骨!
“奶奶,你忙去吧,我來照顧她。”女子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這位妹妹大老遠的過來,真不容易呢。”
“你快讓她坐啊。”老婦催促道。
鶯鶯挑眉:“坐啊。”
餘嬌嬌:“……”
她慫巴巴的坐到了椅子上,老婦很快端來一杯茶熱。餘嬌嬌小聲道謝,待老婦走遠後,她低聲道;“外公,是我啊,我是嬌兒。”
“哦。”女子坐到了她對麵,聽到這個名字沒有驚訝,也沒有驚喜。
無波無瀾,就像是聽到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
“娘親,很擔心你。”嬌兒把江氏拉了出來,外公的性格也忒奇怪了,他不會真的想殺了自己吧?
聽到這話,女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嘲笑:“這娘親喊得可真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是她女兒呢。”
轟——
餘嬌嬌的腦袋瞬間炸了,連茶杯都拿不穩,她杏眸睜圓:“你知道?!”
江逐雪知道?他怎麼知道的?
“真不知道哪來的野東西,霸占了不屬於自己的身份。”
女子突然止住了聲音,因為她已經感應到了來人,神情微沉。
清晨,鄴城郊外茶攤,兩個根本不可能同時出現的人,卻出現在同一畫麵裡。這要是讓三大宗門瞧見了,恐怕下巴都會掉下來。
餘嬌嬌感覺到有一手掌落在了自己的頭頂,淮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家的,怎麼了?”
少女的神色微微怔住。
江逐雪說話刻薄,但是“她”說的都是餘嬌嬌心底最“在意”的事情。
她終歸誰都不是。
可淮英卻說——“我家的”。這三個字,竟讓她想哭。
她本是無根的野草,好像從這一刻起,便有了落腳之處。無論餘家,還是江府,亦或者是劍宗,對她來說都很陌生。
可,唯有在淮英身邊,才是最輕鬆的。不用偽裝,不用擔心被識破。
女子神情不變,她微微眯起眼,竟也是異常嫵媚。
“好久不見了呀,北素素。”
這名字又陌生又熟悉,餘嬌嬌的心驀地一提。也是,同為踏入轉生境的人,應該能很快看透對方的身份。
淮英沒有坐下的意思,他懶懶笑道:“江府,我先替你守著。我家的小東西是個念舊的人,不像某些廢柴,顧前不夠後。”
赤-裸-裸的嘲諷。
女子低低笑了起來:“嗬嗬嗬。”
“這女子的模樣,倒是挺適合你。”淮英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逐雪笑不出來了。
轉生的容器非自己能選,他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當一個女兒身。就算現在半夜醒來,也隻覺得胸口被壓得生疼。
這轉生要是一直不成功,他恐怕要頂著這副軀體過一輩子。
江逐雪不甘示弱:“你穿女裝也不差,畢竟沒有那玩意兒。”
餘嬌嬌低頭喝茶。
兩位祖宗是在互相扔刀片嗎?
可見淮英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好像根本不在乎這個?也是,他活了兩世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可能被幾句閒言碎語傷到。
天色漸亮,不能再逗留了,不然會引起路人的注意。
快要離開之時,鶯鶯破天荒的喊住了她:“餘嬌兒,你過來。”
“怎、怎麼了?”
“我這裡有一個寶物要送給你。”
寶物?餘嬌嬌心花怒放,她最喜歡的就是收禮物!
鶯鶯的臉上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她將一個紅盒子放到了餘嬌嬌手中:“記得,晚上無人的時候看,不要分享給任何人,不然就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