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了一絲動靜。
餘嬌嬌警惕的回頭,看到一抹黑影一閃而入。他來到了案桌前,若無其事的坐下身。
“……淮英?”
餘嬌嬌麵色微怔。
她怎麼都沒想到淮英竟然來了江府,要知道,君九臣還在這裡住著呢!
淮英穿著一身黑袍,麵色微冷。他坐在案桌前,抬起下巴:“倒茶。”
“外公難道不給你喝的嗎?還要大半夜來我這裡討要。”
餘嬌嬌慢吞吞的過去了。
她給淮英倒了一杯熱茶,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裡才忽覺委屈。
煉丹的時候,全神貫注便不會想到他。
煉丹結束之後,思念愈發凶猛。
再一見他,百感交集。
淮英喝了一口茶,他眉色淡漠,漆黑的瞳仁看不到任何情緒。放下茶杯後,視線總算落在了她的臉上。
少女站在他身前,刻意抿著唇,不願與他說話。
淮英挑眉:“還委屈呢?”
自從上次分彆,三日又三日,淮英第一次覺得度日如年。他等了許久許久,可這小東西沒有再出現。
江逐雪說,小姑娘生氣了便不會再理人。
他以前哪會在乎這些?
可今日也是魔怔了,竟不自覺的拐到了江府。
餘嬌嬌撇嘴:“不敢。”
她垂下眼眸,不再看他。這樣刻意的冷淡,讓淮英心裡升起一絲煩躁。他雙手攏袖,低聲嗤笑:“嗬嗬。”
這樣嘲諷的笑聲,讓餘嬌嬌乾脆背過身。
“淮英找我,有何吩咐?”
“吩咐?我現在哪還敢吩咐你做什麼事?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啊。”
餘嬌嬌低頭,撥弄著腰側的流蘇,她鼻頭一酸:“你捉弄的我,還不許我生氣嗎?”
“我怎麼捉弄你了?”
“你魅惑我。”
“嗬。”
少女聲音微顫:“就算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也不用故意魅惑我,讓我難堪。”
想到這裡,心中便泛起一陣苦澀。
那樣子的她,是不是很讓淮英失望?
她垂著腦袋,儘管看不到她的臉,淮英也能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
可這話讓他怎麼接?他哪裡是想讓她難堪?明明,真正不堪的人是他。
“我要睡覺了。”餘嬌嬌難得下起了逐客令。
以往麵對淮英,可從來都不敢這樣。
淮英心裡一梗,他站起身,冷冷的甩了一下袖子。
擦肩而過。
眼看他要走到了門口,餘嬌嬌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可淮英卻半道折回。
他來到了餘嬌嬌的麵前,神色陰沉。
餘嬌嬌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等待著他的“怒火”。
可淮英許久沒有說話。
小心翼翼的睜開一隻眼,看到他還是站在自己麵前,隻是神色有些古怪。好半晌後,才聽到他的聲音——
“我不是要讓你難堪。”
“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你以為的喜歡,並非本意。”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容。
也隻是一瞬。
餘嬌嬌驚訝,她何時見過這樣的淮英?竟用這般口吻向自己解釋著什麼。
還不等她回話,淮英又恢複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樣。他虛眼看著麵前的少女,不鹹不淡的說道:“你之前說的話,我就當沒聽見。以後,不用再說了。”
“不。”餘嬌嬌眉頭微皺:“生氣歸生氣,淮英我還是要喜歡的。”
“你——”
淮英心頭一跳,哪怕是她說過許多次,再聽“喜歡”這二字,依然能夠讓他心潮澎湃。
可他心裡卻知,這並非她自己所想。
隻不過是因為他天生媚骨罷了。
有多少人受到影響對他產生了“愛意”,想來,已是數不清。
以前從未在乎過,生與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間。但隻有眼前這個人,能夠進入他夢裡。
何為喜歡?何為男女之情?她真的明白嗎?
“可笑。”他冷冷的說出這兩個字。
卻看見餘嬌嬌的神情帶有一絲微怒,他心頭一頓,又連忙改口:“丹藥呢,練好了嗎?”
“練好了!”餘嬌嬌氣呼呼的將小盒子塞到他懷裡。
剛想轉身,便感受到淮英拉住了她的手腕。
“乾嘛?”她沒好氣的問道:“不是說我可笑嗎,還拉著我乾嘛?”
“我沒說你。”他微微抿唇:“我說,今天連一顆星星都沒有,真是可笑。”
這小東西脾氣見長,到時候又要不搭理他。
那怎麼能行。
淮英從未哄過人,也不知道要怎麼哄人。
餘嬌嬌聽到這話,先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很快她意識到——難道,淮英是在哄自己?他大半夜來到這裡,總不至於是特地來拿丹藥的?外公的事哪值得他親自跑腿?
越想越能肯定,淮英就是為了自己而來。
如今見他這蹩腳的表現,便覺得莫名的可愛。
餘嬌嬌也放緩了聲音:“你若相信我,我便不生你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