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經得到了消息,徒景年又寫信過來請承慶帝擬旨對有功的將士進行封賞,承慶帝也就不那麼著急了,之前幾乎是日夜兼程回京,如今卻放緩了腳步,原本也緊張異常的文武大臣也放鬆了下來,開始在承慶帝麵前,為了封賞的事情幾乎是錙銖必較。
文臣希望壓一壓武將的氣焰,武將這邊恨不得將事情捅破了天,直接血洗草原才好呢!有這等近乎滅國的功勞,起碼也能封個侯爵吧!承慶帝對武將也頗為大方,說不得,還能再出一兩個國公呢!因此,一個個眼珠子都紅了,在那邊將胡人說得豬狗不如,又說到前元的事情,總之就是,這些胡人不可信,一旦讓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就會隨時反咬漢人一口,因此,必須給他們一場嚴厲的教訓,起碼叫他們幾十年都彆想恢複元氣!
一大堆勳貴在那裡言辭鑿鑿,原本就對不能給胡族一次深刻教訓感到有些遺憾的承慶帝又有些動搖了起來。
於是,整個回京的途中,就充斥著文武雙方的唾沫橫飛,彆以為武將就不會耍嘴皮子,反正一旦落了下風,就將前朝那些事情拎出來講,比如說,唐朝那會兒如何厚待諸多異族,將許多胡族將領當做心腹委以重任,結果呢,平常看著忠厚老實,翻起臉來比誰都快,再說,胡族一旦得勢,又如何如何,兩宋被幾個胡族逼得幾百年喘不過氣來,最終還被蒙古人滅了國;前元對漢人如何如何酷烈,幾乎要殺得漢人亡族滅種……文官也不甘示弱,也是拿著曆史翻來覆去說,漢武帝當年何等英雄的人物,將匈奴趕到了漠北,多少年都得向漢室稱臣,但是付出的代價就是漢朝百年積累的財富儘數付與流水,不知多少將士葬身草原,中原因為過高的賦稅,一度沒落,從盛世直接跌了下來。胡族本就是逐水草而居,而且他們對草原地形非常了解,一旦不敵,就可遠遁千裡,你就算一時打敗了他們又如何,難道還能將漢人移民到那裡去?草原根本不適合漢人定居,漢族在那邊幾乎無法立足,若是不管,用不了多久,又有彆的牧民會占據那裡,沒準對中原更具惡意。
兩邊反正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根本就不管什麼封賞不封賞的事情了,天天在承慶帝麵前掐架,弄得承慶帝煩不勝煩,一生氣,直接全部拍了下去,一方麵擬旨封賞諸多將士,根據戰功,要麼升官,要麼封爵,要麼賞賜錢帛,像胡長天,這次終於如願得償,得回了祖上的伯爵之位,被封為安平伯,其母其妻都得了誥命,另外金銀絲帛之類的賞賜反而是次要的了!陝西鎮這次來援的總兵牛繼祖也得了賞賜,他本是鎮國公府出身,不過早就分家出來了,如今這次也得了個騎都尉的爵位。
西寧王府這次也是因禍得福,得以將王位再承襲一代,也就是他兒子將來繼承到的爵位還是現在的郡王爵位,不需要降爵了,這讓金暄喜出望外,要知道,丟了王位不僅僅是爵位的下降,還意味著,平安州這邊不能被金家獨享了,到時候,朝廷肯定也要削去金家在平安州的權柄,命人過來分權,如此一來,金家還能再在平安州經營三四十年,這讓金暄不由真心實意地高呼皇恩浩蕩,連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損失了多少錢財都不打算報上去,找朝廷報銷了!
徒景年在京中也鬆了口氣,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參與軍國大事,而且是作為決策者的身份,若是此次失利,他這個太子在彆人眼中的評價就會大為下降,承慶帝也會覺得,既然你什麼都不懂,乾嘛隨便就越過我下命令。現在就不一樣了,他決策正確,胡族不曾越過邊境半步,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倉惶北逃。這就是一個很拿得出手的資曆了,哪怕上頭也打著承慶帝的名號,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裡麵有徒景年的功勞,有了這方麵的功勞,徒景年在勳貴中,也有了一定的名聲,將來哪怕承慶帝對他不滿,也得考慮一下那些勳貴的想法。
當然了,此事也有正反兩麵,哪怕說是事急從權,但是,徒景年這次行使的權力無意已經觸及到了承慶帝的皇權,哪怕他有監國之權,日後若是承慶帝覺得不爽,這次的事情,將會給承慶帝更多的不滿。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了,徒景年看著下麵送過來的折子,說承慶帝明天應該就會到京城,連忙振作了精神,吩咐下麵準備起來,第二天隨他出城百裡,迎接聖駕。